看她要走，老皇帝亦說了句：“退朝！”總管公公大呼一聲，百官退出。我亦推著辰駿王妃前行。她語氣輕緩：“待會皇上若是傳我，你推著我去！”我隻是答了聲：是。便不再多言，我知道她不喜歡說話，也就靜靜的陪著她。
果不其然，沒走幾步，安曲易就追上來了。他偷偷的看了眼我，就對著辰駿王妃說道：“皇上請王妃前去敘舊！”
“動作倒是快！走吧！”我笑著推著她前去。這剛剛進了乾安殿，就聽到老皇帝說道：“初陽留下伺候，其他人退下！”門又關上了。老皇帝走了出來。看著辰駿王妃不發一言。二人似乎都在等著對方說話，可兩個人都沉的住氣。
許久，老皇帝無可奈何的歎氣。“你就不能給朕留點麵子嗎？”老皇帝這個模樣，我還真是第一次見，不由得驚訝。隻見辰駿王妃冷道：“臣妾給皇上留過，隻是皇上不曾珍惜，那麼就沒有必要再給了！”
二人又一陣冷寂。依舊是老皇帝開口。“你還介懷當年的事？”
“不是介懷，而是痛徹心扉！”那四個字，包含了說不盡的仇恨。到底是怎樣的事，能讓一個人恨到不再對一個人有任何表情。我垂下頭，不再看他們。
“當年的事，你明知非我所願，為何還這般恨我？朕也為此虛設後位多年，難道這些，都消除不了你的恨嗎？”
“皇上錯了！臣妾早就沒有恨了！因為恨，也要感情！如此，唯一的恨都沒有了。”
“司漫…”那聲乞求，仿佛是積壓了多年的悔恨。“我知道曲兒對你的重要性，但是…能否再給我一次機會？起碼，還能夠補償你。”老皇帝放下身份，用我這個字來求她。隻見老皇帝看著辰駿王妃的表情都與常人不同。對於老皇帝而言，這張臉，是他心中的痛！
“皇上不覺得這樣有損身份嗎？若是為了九皇子的事，臣妾願意聽，但要是談往事，臣妾隻能告退！”她頭轉過去，我便上前去推，老皇帝突然衝過來，身子俯下，兩手放在輪椅扶手上，整個身子前傾，直勾勾的盯著她。我嚇得後退開來。
“你到底要朕如何！”憤怒的皇帝，麵對冷靜的辰駿王妃，若不是親眼所見，我還真的難以置信，他們會有這樣的一幕。
“虛設後位如何？你還不是照舊娶了一個又一個的妃子。你可知道，姐姐一生所想的，所盼的，隻是你能夠專心對她。不需要隻寵她一人，隻要你不再見一個愛一個，便足夠了。你認為，過了這麼多年，你可真的明白了？若是沒有，請你讓開！我要回去！”老皇帝雙手一摁，將她困在原地，看到辰駿王妃的手因為那一摁摩擦了一下，瞬間通紅。可是看到老皇帝的模樣，還是不敢上前。
“皇上，你還想如何？”她倔強的與他對視，氣勢不比老皇帝差。可是此刻，我亦跟著辰駿王妃一起，變得倔強。皇帝是眾人之上，要他專心待一個人，簡直癡人說夢。但是，難道帝王真的無情嗎？難不成為了一個女人變得專情是帝王不能擁有的嗎？不應該，若要真找個理由，隻怕是老皇帝根本就是在給自己的多情找借口。
“我說過，你會為你的選擇付出代價！那些女人，就是你的懲罰！”老皇帝咬著牙說道。
“你逼我！”說完，辰駿王妃拔下金簪抵上臉頰，“如果是因為這張臉而讓姐姐最後傷心離去，我願意毀了它！”嫣紅的血點溢出來，老皇帝一手奪過。滿目憤怒。“最後一次！朕，放過你！走！”
辰駿王妃贏了，可是她卻笑的那般淒涼。趕忙推著她往外走。走回院子，看到那顆柳樹，心竟然開始慌亂。辰駿王妃念叨：“多少年了，就因為這張臉他逼了我一次又一次！”
我一愣，沒有回答，隻是推著她朝柳樹底下走去。
“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姐姐說過，愛求不來，也逃不掉。所以，她選擇了這個後宮，更留下了這條命。”她看著柳枝垂掛，細細說著。“你知道為什麼他總是對我退讓一步嗎？”我看著她的側臉，沒有吭聲。“因為這張臉長得跟姐姐一模一樣。因為姐姐早早的病了，整個人失去了生氣，恰好，那時候我進宮來看她。誰知，他看到我，便要求我當姐姐的替身。我不會奪走姐姐的愛，更不會和姐姐搶丈夫。那是對姐姐最大的傷害。所以…我選擇嫁給王爺。”
我一驚，感覺哪裏不對。又聽她複道：“其實安雲不是我的孩子。她隻是王爺的側妃留下的。當年我嫁給王爺的時候，她恰好一歲。豈料那年他讓王爺帶我們出宮。半路他派人來截我。王爺為了保護我，舍棄了他唯一的孩子。這便是我的痛。時過六年，姐姐病入膏肓，眾醫束手無策，次月王爺病逝，我受不了打擊，就此一睡不醒。”
這就是真相，被當作替身的女人的真相。所以，她才會這麼淡漠的對老皇帝，所以在聽到昔日丈夫的女兒尋回時，她醒來了，所以老皇帝麵對她才感覺愧疚，因此處處縱容。“時過十八年了，竟然還是變成了當年那一幕。姐姐說的對，帝王無情！”一陣清風吹來，將滿樹的枝條吹起來，落下幾片柳葉，回旋在空中，四處飛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