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金寨這個地方看似不大,卻也不似一般的窮鄉僻壤,寨子裏男耕女織,生活自給自足,雖算不上多富庶,但一寨老小溫飽有餘。另外,整個寨子在地形上極其有優勢,典型的易守難攻,二哥若想到時候用兵強攻解救我,怕十分艱難。寨子與外界連通似乎隻有一條路,且十分崎嶇險阻,我若想自己逃出去,可能性也是極小的。
“清姐姐!看那裏!那是我們寨子獨有的雲染花,是不是很美?”
我的思緒被少年興奮的叫嚷聲打斷,沒了眾人,眼前的小六子一改昨日飯桌上的羞澀,興奮的帶我參觀他們寨子周圍的風景。二三正樂得不管我,隨意就把我托付給了小六子,我道是他怎麼有如此自信,原來是料到我根本就逃不出去。
敵不過眼前少年歡快的相邀,我順著少年的所指望去,不遠的山頭上大片大片雲霞似的花朵開的極為燦爛,有那麼一瞬間,還以為是天上的朝霞飄落此處,灼灼其華,美不勝收。我微微一笑,感歎道:“好美!”
小六子見我讚許這花,似是被鼓勵了,不由笑的更歡。沒了羞澀,卻有十足的朝氣,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清爽口音不停的拍手叫好:“清姐姐,是漂亮吧!我就說麼,這雲染花是天下最漂亮的花!”
我失笑。小六子看見我笑,臉色又微微紅了,聲音也比剛才的低些。有些別扭的說:“真的很漂亮啊。雖然我沒什麼見識,但是,在我心裏,雲染花確實是最美的。而且,”他故作神秘的看向我,雙頰還是隱隱發紅,“這雲染花還有個很美的說法。”
“傳說,這雲染花是天上雲霞仙子的嫁衣所化,是對世間有情男女的祝福。據說,有情人在雲染花前相許一生,便可長長久久,白頭百年。這也是我們寸金寨的風俗,男女成親時不僅要拜堂,更要在雲染花前許下誓言,這樣才算禮成。想想就覺得美啊,月下雲染,與子攜手。”少年越說聲音越低越柔,語氣中不乏憧憬之意。
“那……小六子你有喜歡的人嗎?”我微笑的打趣他,他瞪大了眼睛看我,紅暈沿臉頰至脖子一路蔓延開來,臉紅的像要滴出血來,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上什麼,好不容易才從他細如蚊蠅的聲音中分辨出“沒有”這樣的字眼兒。
見他這個窘迫的樣子,我不由吃吃的笑了起來。小六子見我這樣,似乎被笑的有些不甘,忙促狹的問我:“清姐姐,你有喜歡的人了吧?”
“是,有的。”我雲淡風輕的答道。小六子明顯為我這淡然的樣子感到驚奇,頗為感慨的說:“清姐姐,就連我娘親有時候提到我阿爹還會不好意思,姐姐你怎麼這麼大方啊?”
“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啊。世上親人朋友,哪個我們不喜歡啊?當然有喜歡的人了!”
“姐姐你耍我啊!”少年氣鼓鼓的嘟囔著,扭過頭不看我。我拚命忍住讓自己不笑出聲來,沒想到這少年還挺有脾氣。
“好了好了,姐姐錯了,不該逗你的。”我輕輕的哄他,“要不給你買糖吃?”
“姐姐,小六子早不是小孩兒了,不吃你那一套!哼哼!”他繼續倔強的轉過臉去,不理不睬。
“那非小孩小六子,怎麼樣才不生氣呀?”不知怎的,看眼前這個少年,突然就想起了我那侄子遲瀟,內心便柔軟起來。
“嗯……聽說姐姐是大戶人家來的小姐?學問一定很好吧!”
我未料到他有此一問,斟酌一忽兒才說道:“其實我才學很是一般,家裏的哥哥姐姐們都比我要強上很多倍。隻不過是識得幾個字罷了。”我這話並不假。雖說皇室的皇子公主們之中不乏才高八鬥者,可是因為種種原因,我本該受到的正統皇室教育並不完整,加上自身又對上課之事頗為頭痛,對高深的學問往往隻講究點到為止,實際上學問十分一般。
“那姐姐就教小六子寫字吧!”他驀地轉頭看向我,眸子間含著滿滿期待的光芒。我被這突如其來的要求嚇了一跳,“你們這……沒有教書先生嗎?”
“這寨子裏識字的人都沒幾個,哪來專門的教書先生啊?大哥和二三哥倒都是有學識的,隻是大哥太忙,二三哥又不屑於教我們這些孩子。”
“二三是有學識的?”我不由發問,雖然他長了一張書生臉,可是平日裏言行明顯就是個胸無點墨的大老粗。
“是呀,他還曾去考過秀才呢!清姐姐,你到底肯不肯教我啊?”少年瞪著水汪汪的眼睛,無比可憐的望著我,“清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