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下葬,府上所有人都守了一個通夜,天一亮便出了殯。
立夏以?來,連著晴了一個多月,侯爺下葬那日,天上卻落起了雨點?。
一代萬戶侯,護過邊疆,衛過家國,出殯的隊伍從街上經過時?,路過行人,無不?肅穆。
白明霽跟在晏長陵身後,走在隊伍的前麵,待裴潺的馬匹經過時?,隻看到了隊伍的尾巴。
剛從青州回來,裴潺並不?知道城內發生的事,看這隊伍的陣勢,應當是個大戶人家,倒是好奇,轉頭問廣白,“這是哪家的貴人過世了?”
廣白也是剛接到人,還沒?來得及稟報,忙道:“晏侯府的晏侯爺,前日早上走的。”
裴潺一愣,晏侯爺?
想起那日在晏家軍營,朱光耀一槍砸下,晏侯爺用一隻傷腿撐起了身子,反敗為勝,心頭由?衷地佩服。
在刑部見慣了人性的醜陋,晏侯爺這般錚錚鐵骨,已是少之又少。
裴潺翻身下馬,與眾人立在一旁,肅穆送了一程,直到瞧不?見隊伍了,才?轉過身,匆匆走向馬背。
他查到了一個大案子。
至關重要。
必須立馬進宮。
可就在要上馬背的一刹那,卻在人群裏看到了一張極為熟悉的麵孔。
白明霽當年能?被刑部尚書看中,雇她留在了刑部擔任畫師,並非是看上了她與太後的關係,而是她當真?有那個本事勝任。
跟前的這張臉,與白明霽那日作?的畫像一模一樣。
對?麵的人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視線,目光望了過來,對?他額首輕輕一笑,那笑容倒是像極了白二娘子那隻鵪鶉。
裴潺愣了愣,下一瞬,瞳孔突然縮緊,一把推開身旁的廣白,自己也順勢藏在了馬匹後,“躲開!”
話音剛落,幾隻冷箭,便射在了馬肚子上。
馬匹一聲痛嘶,揚起了蹄子,瘋了一般狂奔,沒?跑幾步,便倒在了地上。
“有刺客!”廣白被裴潺推到在地,立馬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神色一肅,翻身爬起來,往放冷箭的方向追去。
裴潺也站了起來。
再往人群裏望去,四處全是一張張驚慌失措的臉,哪裏還有適才?那人的蹤影。
裴潺推開人群,往前去尋。
—
今日晏侯爺出殯,白明槿也來了。
適才?在隊伍前,白明槿見到了白明霽,臉色蒼白又疲憊,不?免有些擔心,“這半年內,姐姐接連辦了好幾回喪事,操勞了不?說,還費心神。”
冬夏安撫道:“二娘子安心,大娘子有大姑爺看著呢。”
白明槿還是不?放心,“等明日,我去看看姐姐吧。”
冬夏聽她願意出門了,麵上一喜,“大娘子不?知邀請了娘子多少回了,娘子總算想明白了,恕奴婢多一句嘴,這再親的姐妹,也得隨時?走動,走動多了,會更親熱……”
白明槿含笑點?頭。
兩人往前走了幾步,身側突然有人喚了一聲,“阿槿?”
白明槿應聲回頭。
孟挽立在她五六步的地方,衝她一笑,柔聲道:“還記得我嗎?”
白明槿看著來人,愣了愣。
兩年前母親的葬禮上,她見過孟挽,因長相?與母親和自己極為相?似,白明槿記得清楚,很?快認了出來,驚喜地道:“姨母?”
“嗯。”孟挽上前,打探了她一番,打趣道:“兩年不?見,阿槿也長大了,越來越像姨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