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道:“朕錯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裏錯了。
可就是錯了。
所有人都覺他錯了。
他沒有資格,也沒有本事當好這個?皇帝。他覺得內疚,慚愧,一夜之間仿佛對不起任何人了。
“皇帝沒錯。”太後抱住了他,輕聲道:“至少皇帝在位的這些?年,並不昏庸,一門心?思都花在治國之上,大酆的子?民越來越好了,邊關的戰事穩定,頻頻傳回捷報,在皇帝的統治下?,大酆一派國泰民安,你有何錯?”
皇帝搖頭,“朕就是錯了。”
太後知道他所謂的錯了是什麼?,鼓勵道:“皇帝試著去正視自己?的心?,不要怕,事情?已經發生,任何人都改變不了,咱們該謝罪的謝罪,該感謝的感謝,人要往前看,彌補總比逃避要好,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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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後已經‘死’了,今日的一把火連著靈堂都被卷進了火舌之中,斷然不能繼續留在宮中,得先出去,等待時機重新進宮。
今夜晏長陵帶她進來,隻為了讓兩?人見上一麵,皇帝好安心?。
時辰不能耽擱太久。
太後知道,長話?短說,安撫好了皇帝後便道:“陛下?放心?,晏世?子?將我接到了晏侯府,往後有少夫人陪著,我也不會覺得無聊,待過一陣,我等陛下?來接。”
最初皇帝設計這一場假死,不敢告訴晏長陵,想背著他偷偷把事情?辦了,結果險些?把自己?的命搭進去了,沒成想最後還?是晏長陵替他善後。
太後被周清光帶出去後,皇帝才看向晏長陵,千言萬語最後也隻能用一句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道謝來表達他的內心?,“雲橫,謝謝。”
說著雙膝突然一軟,作勢要跪,晏長陵及時回頭,一把扶住了他,問道:“能喝酒嗎?”
皇帝被他架住胳膊,情?緒還?沒緩過來,“禦醫沒說。”
晏長陵一笑,“那就是能喝了。”
兒時兩?人在一起,晏長陵每回都鑽這樣的空子?,被晏侯爺逮住,免不得吼出幾聲雷鳴,晏長陵絲毫不放在眼裏,依舊我行我素。
皇帝實則很多時候,都很羨慕他。
羨慕他有本事,羨慕他灑脫,朋友多,更羨慕他有一個?很好的家庭。
若晏侯府是先帝的近親,先帝當年必然會選他,不會有自己?什麼?事。
這樣的想法?,被當年晏長陵一句,“人從出生開始,便決定了一半的命運,每個?人該幹什麼?都注定好了,我啊,就是為人辦事的命,而你呢,一身富貴相,是個?等著眾人爭先為你賣命的主子?命,所以啊,你千萬別?羨慕我,有本事不是好事,說白了不就是苦勞命?”給打消了。
今日再想起當年的那番話?,皇帝便覺得連上天都虧待了晏長陵,自己?則是被厚待的那一個?。
皇帝正不知道該怎麼?同他道謝和道歉,晏長陵卻先道:“晏子?恒,你是不是覺得虧欠了我?”
皇帝一愣。
“你傻啊。”晏長陵往嘴裏灌了一口酒,推了一下?他肩膀,“你以為整個?大酆,就你一個?人有責任保護它的周全?”
“這朝中的多半臣子?,並非是為了你晏子?恒賣命,他們是為了大酆,為了大酆的黎民百姓,他們甘願做很多事情?,有些?事不用陛下?你說,他們都能走在陛下?的前麵,你知道為什麼?嗎,因為他們心?裏同陛下?一樣,有‘家國’二字。”晏長陵看著皇帝怔愣的神色,一笑,低聲道:“父親是,阿姐,她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