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了同錢雲歸一樣的病,查不出原因,但身子骨就?是一日比一日差。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晏長陵走後,所有人都知道她?悲痛過度,幾乎去了半條命,並沒有人察覺出她?的不對勁。
又?到了深秋,皇後來到了晏侯府。
來探望她?。
很久沒有招待過客人了,白明霽難得起了興致,讓素商打扮了一番,麵朝著庭院,與皇後坐在屋內的蒲團上?喝著茶。
皇後問她?:“一年了,你怎麼打算的?”
白明霽道:“娘娘,我過得很好。”
皇後‘呸’了一聲,說,“你有多久沒照過鏡子了,知道自己成什麼樣了嗎?你要是舍不得這個院子,找個上?門夫婿,讓他姓晏,上?門來陪你成不?”
白明霽被她?逗笑了。
見?她?還笑,皇後又?氣又?急,“阿瀲,我知道晏世子是好,可他已經不在了,你總不能為?了他守一輩子的寡,你才多大?十九,你瞧瞧你,竟活出了老氣橫秋……”
“今日我來,並非是我一人的意思,陛下也帶了話。”皇後道:“晏長陵走之?前,曾找過陛下,說你若是再嫁,不能讓任何人攔著。”
也是這一世白明霽方才知道,人的眼淚,可以無限的流,當?真愛上?一個人,並不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而忘卻。
“不用了。”她?用不著了。
皇後繼續勸說:“阿瀲,人的一生很漫長,你總不能一直這般熬下去,那得多難熬啊。”
她?知道難熬。
所以,她?不熬了。
他對她?說過,要她?等他。
她?相?信他。
皇後還在喋喋不休地勸說著。
白明霽一隻耳朵進?一隻耳朵出,抬起頭看向了門外的景色,蕭瑟窮秋,夕陽金色的光芒蔓延至階前,似輕煙一般鋪灑進?來。
這一幕莫名熟悉。
白明霽一笑,突然道:“娘娘,我可以回家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又?耳鳴了,她?說完後,皇後的聲音終於停了下來,似乎沉默了很久,半天都沒再說話。
屋外的殘霞愈發徇爛了,白明霽也沒轉頭去看她?。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隱隱傳來了茶壺沸騰的聲音,一陣微涼的秋風刮進?來,吹亂了她?鬢邊的發絲,她?伸手去拂,意外地碰到了一隻耳鐺。
自晏長陵去後,她?身上?再也沒有佩戴過任何首飾。
她?記得今日沒戴過耳鐺。
她?詫異地抬手,輕輕的摸了摸那隻耳鐺,身側一隻手突然橫了過來,提走了她?跟前火爐子上?正?冒著滾滾濃煙的茶壺。
白明霽一愣,視線隨著那隻手移了過去,看著對方往她?跟前的青花瓷茶盞內,慢慢地注入了沸水。
潺潺的茶水聲,水花輕濺,攪動了茶盞底下的一層茶葉,瞬間浮了起來。
“恭喜阿瀲。”耳邊一道嗓音落下,那雙手把茶壺放回了火爐子上?,將跟前剛泡好的一盞茶,輕輕地推到了她?的跟前。
紫色的衣袖,繡著一朵蘭草,以蘇繡收口,這樣的料子雖也昂貴,去並不招搖華麗。
不是皇後。
白明霽心口猛然一陣跳動,像是過了一場夢,又?像是隔了一世,緩緩地抬起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