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白明霽什麼都沒想,腦海裏隻有一個念頭,保住晏侯府,等他回來。
前世?那一年,她渾渾噩噩了太久,體會?過何為煎熬的滋味,便格外地?珍惜眼下,那雙眼睛如同夜鶯一般,緊緊地?盯著黑夜裏的人,手裏的長劍幹脆而?利落,越殺越冷靜。
不知過了多久,漫天的殺聲之中,一陣地?動山搖的馬蹄烏泱泱地?壓了過來。
“大?理寺到!”
“聖旨到!”
街頭街尾兩道聲音,同時響了起來。
白明霽抬起頭,可惜眼裏進了血珠,視線有些模糊,隻隱約看到了一隊人馬,從?前方而?來,來勢太過於洶湧,遠處看,就像是一把刀子,自竹子的尾部破開,瞬間將國公?府的人馬破成了兩半。
沒有廝殺聲,但迎麵而?來的肅殺之氣?,讓人不敢呼吸。
連耳畔的風彷佛都生出了恐懼,死寂般地?沉靜。
白明霽看到過晏家軍的雄風,前世?曾在漫天黃沙之中,看到他們彙入敵軍的那一刻,馬蹄揚起,身後的黃沙皆被染成了殷紅。
這?是第二回 。
黑夜裏的一切廝殺,都在晏家軍的刀下,歸於了平靜。
隊伍慢了下來,漸漸地?靠近,白明霽似乎聽到了一聲歡呼,對?方叫的是,“晏將軍!”
她沒看到。
有些著急,抬手抹了一把眼睛,不成想滿手是血,視線更模糊了。
“世?子,是世?子!”
“祖母,是兄長,他回來了,他沒死……”
就連身後的晏家人都看到了,激動地?抱成了一團,她還?是沒瞧見,可越著急,卻越看不清,直到眼底湧出來的兩道淚痕,把眼眶內的血色衝刷了出來,視線終於恢複了清明。
對?麵的人已翻身下了馬背,依舊是那一身鎧甲,就像他前世?離去?那日的模樣?。
不同的是前世?他背朝著她,而?此時他麵朝著自己?而?來。
這?樣?的場景,在前世?最後一年中,她曾夢到過無數次,夢中的她每每伸手去?觸碰,夢便會?醒來。
這?回她沒伸手,等著他慢慢走過來。
前世?在一年的等待中,她過完了一世?,如今終於等到他回來了,時光卻再一次變得漫長了起來。怕眼前的一切還?是一場夢,怕他走不到自己?跟前,突然又消失了。
這?一次,他好像並沒有消失。
離她越來越近。
到了她的跟前,立在她一步以內,那雙許久不見的眼睛,同樣?沾著血色,望入了她的眼底,帶著幾分不確定地?試探,抬起了手,輕輕地?蓋在了她的頭頂,“阿瀲?”
她還?記得他嗎?
白明霽唇角輕輕一顫。
“我回來了,到了家沒找到你。”晏長陵遠遠便看見了她手執長劍,一身血汙,猶如一顆青鬆,堅毅不倒地?護在晏侯府的人身前,哪裏還?需要她再來回答,手掌移下來,捧著她的臉,指腹輕輕地?替她抹去?了眼眶內落下來的淚水,啞聲道:“我還?是回來晚了。”
白明霽沒應,感受著臉上?那隻手掌的溫度,確定自己?不是做夢,他不會?消失之後,輕聲道:“晏長陵,你能為了我,留下來嗎。”
上?輩子這?句話,她到死都沒能說出來,這?回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她終於說出來了。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