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姑娘,」陳煥見我走來,挺了挺背脊,故作姿態:「我已等你良久。」
「等我送你見閻王麼!」我手中一脫,砍刀直直飛向陳煥,擦著他發髻頭皮,深深嵌入樹幹。
陳煥嚇得魂不附體,兩股顫顫。
我抬腳踹向他膝蓋窩。
他整個人匍匐跪在地上,哀叫著呼痛。
我輕嗤:「跪得這般熟練,不愧是你。」
他聽我這麼說,忽然臉色一白:「昨日……你看見了?」
見我冷笑不語,他麵色一獰,全然不顧臉麵地罵道:「看見又如何?你可知那女子是誰?她是桑山郡主的幼女,縣主千歲,她心悅於我,我自當全心待她!
再者,我又是什麼身份?
太學子弟即天子門生,將來出將入相,前途無量。
你若是識趣,我納你為妾,給你名分,也算成全你對我一場深情。
你若不識趣,別說是我,便是太學中掃地燒水的仆役,也斷看不上你個商賈俗女!」
我怒極反笑,點點頭,道:「好得很,好得很,陳煥,你既讀聖賢書,行畜生事,我便讓你當一回真畜生!」
陳煥見狀,慌不擇路要逃,卻被我薅著手肘,猛地一扭。
「啊——」殺豬般的慘叫貫徹雲霄。
7
論分筋錯骨的手法,全金陵找不出比我更好的人。
卸了陳煥兩條胳膊,命人將他自後門扔出去後,還未來得及悲風傷月,便團團忙起了活計。
原本已是不可開交,偏偏耳邊有人喋喋不休。
「……整個東市最最富貴的便是趙家,隻要你點頭,趙家即刻下聘。」
「……我知你眼高於頂,一門心思偏愛讀書人,可古往今來,門當戶對最為重要。」
我單手拎起幾十斤的豬腿,氣定神閑道:「孫婆,讓一讓。」
將醃好的豬腿吊起風幹,我拍了拍手,回身又拎了一隻腿子鋪在案上。
孫婆子一連叫了好幾聲鄭姑娘,見我始終不搭理她,忽地尖聲道:「好你個不知好歹的鄭丫頭!趙家這潑天的富貴你不要,真以為能嫁門閥公子?我倒是不信了,哪家的門閥公子願意娶你個鬥大字不識一籮筐的殺豬戶!」
「掌櫃的!外頭來了位神仙公子,他說,他是你相公!」夥計邊跑邊喊,險些摔在門檻上。
「呦!」孫婆子一雙三角眼睨我:「如今大盛民風果真開放了,若在前些年,光是有不三不四的男子上門,你都算犯教條,該被打死了……等等我!我看看,什麼神仙公子,哪家的神仙公子,還神仙呢……」
孫婆子亦步亦趨地跟著我,我卻懶得管她,隻提著裙子疾步沖向前院。
步履越來越快,跨過門檻,跑著進了店麵。
穿堂而過的風吹起耳邊碎發,我呼吸雜亂,心中狂跳,幾乎要蹦出胸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