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紙包被拆開,切得薄薄的火腿羅列整齊。
在我不解的目光中,孟嶼嵐走到太學子們門前,拿了一片,遞給首位一人。
那人也是傻眼,隻愣愣接了:「師兄……何意?」
「給你吃,」孟嶼嵐又繼續分了過去,淡淡道,「我夫人做的火腿,很是好吃,給你們嚐嚐,倘若喜歡,自去她鋪中買。」
我:「???」
「東市清水巷第三家,便是她的鋪子。」
我:「???」
「東市還有三家分店,按需選購。」
我:「???」
眼睜睜看著孟嶼嵐將火腿分了個幹凈,邊分邊說,店鋪在哪,分店在哪,有幾年陳的腿子,一斤多少錢等等等等……
據說,當年江南春興起,便是因為太學子弟常常在此聚會。
我是不是可以期盼一個——「太學子弟最常光顧火腿鋪」的名號?
孟嶼嵐分完火腿,太學的晨鍾也敲響了幾聲。
「我該進去了。」孟嶼嵐看向我。
我看他如畫般的眉眼,萬般不舍:「五日後,我來接你回家。」
「好。」他頷首。
孟嶼嵐應了,便拾級而上。
我站在馬車前,望著他清雋雪白的背影,忽地生出了沖動:「等一下!」
孟嶼嵐站定,回眸看我。
我在街邊樹上拽了一把樹葉,跑到他麵前,塞進他掌心裏。
「兮兒?」他抬眉不解。
我笑了一下:「那日你說的話,如今,我心似君心。」
【這世上的樹葉多不可數,但每一片皆與眾不同,我所求不多,隻要屬於我的那一片,足矣。】
他明白了,收攏起掌心,便是收攏下我一顆真心。
16
坐回馬車裏,夥計揚鞭駕車。
左右沒有旁人,我幹脆捂著臉,嘿嘿嘿又嘻嘻嘻地笑,邊笑邊臉紅,邊臉紅邊跺腳,整個人都被浸入蜜糖中一般。
就在我獨自發瘋時,馬上忽然停了。
隔著車簾,夥計道:「掌櫃的,有人攔道。」
雖說清晨人少,但在金陵皇城玄武大街上攔道,吃準了我今天沒帶殺豬刀是吧?
氣勢洶洶地掀開車簾,我倒是要看看,誰敢攔車。
這一看,把我看笑了。
冷笑。
陳煥站在馬車前,冷眼看我。
冤家路不窄,他非得送上門。
我看向他兩條手臂,上次還是下手輕了,隻卸了他關節,這次幹脆打骨折算了。
「果然是你。」陳煥冷眼看我,「你和孟師兄……」
他頓了頓,又蹙眉:「他竟會被你蠱惑,鄭兮,是我小瞧了你。」
我冷笑一聲:「你小瞧了我,我卻高看了你。俗話說買賣不成仁義在,你辜負我一次,我打一回,算是扯平,你若還有幾分羞恥心,斷不會再出現我麵前,如今卻攔我去路,果真是個厚顏無恥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