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安樂路後,陳進避開路麵監控,快速回到自己車上,駕車來到綠地旁,帶走了江小兵的屍體。第二天一早,陳進開始那一段綁架的計劃。在通知水庫的前一天夜裏,他布置了箱子和沉屍湖底的工作。

第二次犯罪中,陳進用同樣的分段跟蹤法,連續跟蹤了姚素月和李啟明母子,掌握了兩人的日常出入規律。在李啟明回家的那天,先步行進入小區,準備在鐵門上掛上劇毒氰化氫的噴瓶,自己躲一步伺機操作遙控器。此時他的疾病發作,發現藥瓶空了,無奈隻好先快速離開小區,回家吃藥後,為了抓住這星期的機會,他開電瓶車快速折回,此時李啟明尚未回家,他掛上噴瓶後,李啟明下車開門,陳進操作遙控器,氰化氫大量噴出,李啟明因吸入過量很快身亡。

而後,陳進查看四下無人,來到門旁,為不留下指紋,用衣服包住手指按下門鈴,引姚素月出門。姚素月來到院中,看到門外倒地的李啟明,沒時間多想就跑過去開門,陳進趁機再次按下遙控器上噴瓶另一個方向的按鈕,將姚素月毒殺。

第三次犯罪對陳進是極大的考驗。因為範長根一家住在帝景苑這安防嚴密的官員小區,並且範長根身為派出所長,本身警覺就比前兩次犯罪中的人好,並且他知道案情,可能會提高警惕,設置機關裝置的犯罪成功率不高。

陳進購買了望遠鏡,來到小區後的山上,連續幾天的觀察,確認了範長根家的準確住址,並且看到送奶工和送報工可以進入小區而不用登記,更意外看到範長根家訂了牛奶。

於是陳進偽裝成送奶工進入小區踩點,經過分析,認為更換牛奶箱,在牛奶中加入三氧化二砷的計劃可行,便依照計劃,在真正送奶工剛離開小區不久,他進入小區更換了範長根家的牛奶箱。當天範長根及妻子因喝下的牛奶中三氧化二砷含量過高,搶救無效死亡。

最後一次犯罪,也就是昨天,陳進一早出門看到了街上的警察,他懷疑自己身份暴露,經過告示欄時,看到了自己的通緝令。他火速回到家中,燒毀了帶有自己DNA的物件,並且快速拖了一遍地,盡可能減少屋內殘留的毛發等攜帶自己DNA的東西。他計劃之一是毀滅DNA後,在外潛逃殺害一名身材相仿的中年男子,隨後點燃毀屍,偽造成畏罪潛逃,懼怕抓捕,最後自服毒藥並自焚的假象,讓警方盡早結案,不再通緝自己。他的計劃之二是繼續完成他的犯罪計劃,殺死計劃中的最後一人,張宏波。

所以他在清理完房間的DNA後,帶上了殺害張宏波的犯罪工具,穿上增高鞋,戴上假發、眼鏡、胡子,經過化妝後出門。

來到街上後,他發現沒有人注意自己,甚至經過警察身旁,都未被發現。他逐漸放下心來,想著實行計劃中的最後一人。

他來到張宏波的公司,偽裝成法院人員進入等待。

張宏波來到會議室後,陳進關上門,突然掏出一把仿真槍,說自己就是警方要找的人,叫張宏波不要動。張宏波知道此人已經連續三次作案,並且看到他手中的仿真槍,以為是真槍,極其害怕,絲毫不敢動。陳進把他控製在沙發上,舉槍威脅繞到其身後,迅速掏出裝有高純度尼古丁的針筒,紮進張宏波的脖子。張宏波雖然奮力反抗,甚至把陳進推倒,把陳進的衣服都撕破了,但陳進拚了全力和張宏波搏鬥,沒過幾十秒,張宏波體內的尼古丁作用到大腦,很快不省人事,自始至終未能衝出會議室。

所以直到陳進離開公司,還沒人發現張宏波已死。

陳進離開公司後,想到自己的計劃已經全部完成,而自己的壽命也已不多,沒必要殺害一個無辜者換取自己半年的自由。於是他心甘情願地來到便衣警察的車前,投降。

案件似乎到這裏已經很清楚了,但王格東始終覺得其中存在一些疑點,他反複斟酌整起案子,疑點雖有,但總能被陳進的回答解釋得通。

他心裏最耿耿於懷的一點是陳進到底有沒有同夥,但陳進的回答裏找不出任何矛盾的地方,即便刑訊逼供,如果真沒同夥呢,結果還不是審不出?

下午,陳法醫帶來了初步勘查報告:“老大,鐵桶裏找到了兩小截燃燒後剩下的頭發,已經送到省裏去測DNA了,最遲後天有結果。另外,按你吩咐,他房間角落也收集到了少量毛發,一同去做DNA,看看是否有同夥。”

王格東點下頭:“好的,要盡快。”

王格東相信,隻要測出來的結果不是陳進本人,那麼他的同夥再也藏不住了。

陳法醫從包裏拿出一個病曆模樣的東西,交給王格東。

“這是……?”王格東翻開看了眼,全是手寫的英文字母,他看不懂。

“這是從陳進家裏搜出的另一份心理輔導記錄。”

“寫著什麼?”

陳法醫停頓一下,道:“上麵說陳進有同性戀傾向,需要心理治療。”

王格東大吃了一驚:“你說他是同性戀?”

陳法醫搖搖頭:“不是準確的同性戀,是同性戀傾向。同性戀分兩種,一種是天然的生理上的,一種是後天的心理的。上麵說他心理有同性戀傾向,建議他進行心理健康治療,可以矯正。”

王格東不解問:“他是同性戀,又找醫生想糾正自己的變態心理?”

陳法醫道:“不一定是他自己找心理醫生看病,我找專門人看過了,這是他們美國許多公司的福利,不定期為員工進行心理輔導。這不是專門的醫院診斷結果,這是心理醫生的談話記錄,上麵寫了這一點,願不願意接受治療,矯正同性戀心理,是他的個人隱私,心理醫生無權幹涉。”

王格東想了下,心中不解,陳進不是說甘佳寧做過他的女朋友,他深愛甘佳寧,他怎麼會是同性戀,難道他在說謊?嗯,這個問題需要再向他們的老同學求證。

陳法醫繼續道:“從他家中實驗室裏搜出了各項化學儀器和剩餘的化學材料,驗證了此前的判斷,尼古丁、氫氰酸、三氧化二砷這些東西都是他自己提煉的,包括金屬鈉和純淨碳酸鈣,都是他通過化學反應得到的。除了這些敏感材料,其他如稀硫酸等常規原始材料,他是通過正規渠道購買的,由於這些材料很普遍,他的購買量也不大,而且分批到外地不同點購買,甚至部分非液體材料是網購的,所以從未引起任何人警覺。”

王格東點點頭:“他確實是個化工方麵的人才,在美國化學公司做了多年,這些事對他來說不算什麼,可惜了,用錯了地方。”

這時,陳法醫臉色沉下來,道:“我們連夜到現在測了他家裏發現的物質,除了我們知道的以外,發現陳進還提煉氰化鉀,材料瓶中找到少量粉末。此外,我們還找到了大約三十克的TNT。但是根據他自己寫的購買清單記錄和剩餘材料的比對,他應該至少提煉了一百克的TNT,剩餘部分找不到了。而且,我們還在地板角落發現了剩餘雷管材料。”

王格東頓時大驚,他一聽到TNT馬上聯想起了甘佳寧的瘋狂舉動,現在陳進這個更瘋狂的家夥也製作TNT了,他想要幹什麼?

他的謀殺中從沒用到TNT,而且這個烈性爆炸物不同於他的毒藥殺人,TNT殺人需要製作成炸藥,近距離炸藥自己也得跟著死,甘佳寧就是犧牲了自己才把仇人炸死,而要製作遙控炸藥,難度頗高,陳進的供述裏從未提到他想和對方同歸於盡啊!

這個消息來得非常突然,王格東知道這件事事關重大,如果陳進確實有同夥,並且這部分TNT在那個同夥的手中,那麼這名同夥拿著這部分TNT去做更瘋狂的事,豈不是要捅破天了?

他不敢耽擱,忙打發陳法醫離開,快步邁向審訊室,必須馬上問出剩餘TNT的下落,現在不管能否對陳進刑訊逼供了,不知道TNT的下落,就像一顆定時炸彈放在身旁,一旦出事就是大事!

陳進剛被帶到審訊室坐下,王格東一把衝過去,拎起他的衣襟,寒聲質問:“說,你做了TNT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