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
直到跟著管家離開書房,李秋月都沒能弄明白自己為何會是因為李蕊才被留下的,難道說,是父親看上了李蕊?!
“大小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就能想清楚的,小人勸你還是順其自然的好。”走在前麵的管家突然間不冷不熱的開了口,說出的話卻讓李秋月一驚,自己的心思難道就這麼容易被人看透麼?
不論是父親,還是眼前這個看上去並無特別之處的管家,竟然都可以輕而易舉的看透自己的想法,李秋月皺眉低下頭去,唇角蠕動了幾下之後,便無聲的歎息著跟著管家向著自己原本的房間而去。
李蕊不明所以的看向娘親,再看看那仍在前麵帶路的管家,突然感覺李府比唐府要高深莫測的多,而且自己這樣跟娘親來這裏,真的可以一直住下去,而不受任何人欺負麼?!
一想到當初自己仗著嫡女之位而欺負唐芸與柳如眉,現在自己回到李府,也不過是個小小姐,而這李家似乎還有別的分係,因為娘親從不輕易提起李家,所以雖然身為李家人,卻對整個李家並不了解,從她對李文豪的態度就可以得見一二!
三人一前二後的向著後院而去,一路上管家都很是盡心盡力的小聲介紹著李府的景致,以及那些各家各院的領地,一路走下來,李蕊對於這個家有了些初步的了解。
整個李府分為五處大院,分別為正院李文豪的住處,東院李文豪的大兒子李德業的住處,西院為二兒子李德佑的住處,南院為小兒子李德澤的住處,而這北院便是以前的大小姐,現如今的被休離的李秋月的住處。
李家女兒一向稀少,這一代又隻有李秋月一個女兒,所以這李府便也冷清了不少,而李文豪當時隻有一妻一妾,子嗣稀少也屬正常。
對於這些,李蕊不明白為什麼管家會對自己與娘說,娘親對這些事情應該很是了解,但是自己卻一點也不了解,卻也不應該讓她了解,她一個外孫女了解這些事情做什麼,但很快的她便明白過來,李文豪這哪是收留她們娘倆,分明就是想試探她們娘倆的能力,將她們安置在李家並不是因為還顧念著舊情,這是讓她們卷入一場場家鬥中!
一想到此,李蕊便感覺身子一顫,差點就要站不穩,她憤憤地握緊雙拳,很是不甘的垂下頭去,自己與娘親這是被當作一個工具來試用,而並非真正的回到本家,那麼接下來,她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到哪裏去,看來為了保證自己這個工具的利用性,她必須讓自己百戰不貽,隻有這樣,才能一直留在李府,不被再度趕出去!
正當三人走到北院門口之時,管家的路卻被人擋住了,隻聽那人醉薰薰的聲音傳來,還時不時地打著飽嗝,“我說管家,本少爺不是讓你去買酒麼?你怎麼還在這裏?難道說,本少爺的話你也不聽了!?”
“三少爺,不是小的不聽,已經派了人去為三少爺打酒了,三少爺再等等就會有酒喝了!”管家很是厭惡的後退數步,雙手微拱,語氣卻很是不敬的回話道。
那三少爺難不成正是管家方才說的李德澤,咦,奇怪,既然是李家三少爺為何卻連酒也沒得喝,還要指使人去為他打酒,李家不應該沒有窖藏的酒啊,難不成?李蕊狐疑的微微側身打量起她這位三舅來,隻見那李德澤一身邋遢的長袍上滿是髒汙,似乎很久沒有清洗過,更沒有更換過,而且他那一頭長發披散下來,多半披散在身後,少數長發被他那站立不穩的晃動而甩在身前,因為長發的遮掩,他的容貌竟然看不清楚,隻看到他那一圈濃密而邋遢的胡子上沾著很多的汙物,而且他的嘴角邊還不停的流下可疑的類似口水的東西!
越看越覺得惡心,李蕊不悅的皺著眉撇撇嘴低咒一聲,便立刻躲到娘親的身後,生怕那邋遢的三舅舅會跑到自己麵前來撒野!
“哦,這樣啊!”李德澤一邊身形不穩的搖晃著,一邊不著痕跡的打量著管家身後的二人,當看到李秋月之時便立刻一喜,跑到她麵前一把拉起她的手高興道,“秋月,小月兒,你回來了,太好了,終於有人陪我玩了!”
“三,三哥!”李秋月被他大力的握住雙手,一時竟掙不開,她很想離這個滿身髒汙而且看上去明顯有些不正常的男人,她自然是記得這位三哥的,但是,她也知道,在這個家裏這位三哥很不討喜,但是為何父親一直沒有把他趕出李家,她卻是不明白的!
“小月兒,你身後這個是誰?”李德澤似乎很不在意她的厭惡,隻是一味的拉著她的手,似乎對於她的到來很是開心,他眼尖的看到了李秋月身後的李蕊,而後便欲伸出手去將李蕊拉住細細瞧!
管家見狀,立刻大步而來,適時地擋在李蕊身前,將正欲伸手抓住她的李德澤擋在身前,他冷冷地看著李德澤,而後以極其讓人不舒服的聲音一字一字道,“請三少爺自重!”
“喲,管家這是長膽子了,竟然敢這樣跟主子說話,我這就去告訴父親,讓他把管家換掉,看你還怎麼得意!”李德澤似乎並不以為意,反而笑嘻嘻地退後一步,雙手叉腰大聲的威脅道,隻是他這威脅似乎很不給他麵子,因為他的話剛說完,便感覺到腳下不平,身子也隨之跌倒。
管家見狀,立刻伸手指向前方道,“還請大小姐與小小姐盡快回房,老爺那邊不會希望二位的到來引起不必要的麻煩的!”
聞言,李蕊亦明白過來,便上前拉住正在怔愣中的李秋月,她轉頭看了一眼正準備站起身來的李德澤,心中的厭煩更加濃了起來,對於這個不得寵的三舅舅,她是不會正眼睢一眼的,以後這個家誰最得寵,那麼她便要攀上那人的高枝,讓自己永遠立於不敗之地,至於唐芸,總有一日,她會將自己所受的苦與委屈全部還給唐芸,不,要千倍百倍的還回去才行!
打定主意,李蕊便再也不回頭的向著前方的院落走去,而被她攙扶著的李秋月卻突然想到了什麼,轉頭看向那仍然在掙紮著起身的李德澤,突然看到李德澤那嘴角邊來不及收回的笑,那是一種近乎於冷血而又自嘲的笑,這笑她似乎在哪裏見過!
正當她想繼續想下去的時候,卻聽到了身前開門的聲音,她怔怔地看著眼前的院子,這是她出生以後便一直居住的院子,也是她出嫁前一直居住的地方,真沒想到,這裏竟然還好好地保存著,看裏麵的擺設與幹淨,似乎每日都有人進來打掃,看來父親對她還是很好的,最起碼,還為她留著自己的一處院子!
她激動的上前,將房中的每一件東西都愛不釋手的撫摸一遍,甚至忽略了管家的道別,更忽略了她剛剛發現的李德澤那詭異的笑,直到她看到鏡子前時,低頭看到鏡子中那熟悉而又陌生的麵容時,她突然驚醒過來,怪不得那笑那麼熟悉,原來,她之前有見過,而且還不是一次!
還記得小時候,她與三個哥哥一同去讀書,那時父親請了一位先生進府來教授他們,而當時,大哥隻有七歲,二哥五歲,三哥與她相差不過幾個月,也才三歲多一些,那時的先生隻教一些最基本的東西,但是當時僅僅三歲的三哥竟然在師父當時讀完之後便當即重複了一遍,立時讓先生震驚不已,當即決定要教三哥四書五經,而當時的三哥不知是故意還是不自覺的便露出了這樣的笑容,那時才三歲的她隻覺得三哥這樣笑起來很是好看,卻並不知道這笑到底意味著什麼。
直到之後的一次大事,她才明白三哥這樣笑其實是有意義的,那時大哥十二歲,二哥十歲,她與三哥同樣八歲,三哥因著過人的本領,深得先生的喜愛,而引起大哥與二哥的嫉妒,二人設計陷害三哥,卻被他輕易化解,卻在父親猛地一巴掌打在他臉上之後,他突然便露出了那樣的笑,從此以後,三哥便開始墮落起來,文不學武不練,日日躲在房中喝酒,或者幹脆整夜整夜不回家,天天泡在花街柳巷中,父親卻也不管不問,隻是讓大哥和二哥開始學習如何管理家業,再後來,她再也沒見過三哥,卻在一次經過書房的時候聽到父親與三哥的談話,那時她才明白,原來三歲的時候,三哥所有的一切都是假裝的,她對此震驚不已,究竟是有著怎麼樣的智慧,才會讓三歲的孩子做出那樣的偽裝,而當時已經成年的她卻怎麼樣也做不出那樣的假裝!
“澤兒,這幾年辛苦你了,家裏的大部分事情都由你經手,我很是放心,但為了不讓李家產生內亂,所以爹才讓你變成這樣,你不會怪爹吧!”李文豪很是自責的聲音從房中傳來,李秋月便一動也不動的躲在外麵偷聽起來,她總覺得,父親這樣對三哥肯定有他的道理,卻沒想到,她聽到的話讓她很是震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