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霎千年,如是夢。
誰說不是世事無常,誰說不是造化弄人。
寬大豪華的車廂,繡色的團錦簾幕,四開的紅木小幾,再配以車廂四角碩大的明珠,縈繞在車廂內的嫋嫋香煙,光這些就足夠千年後一個小康家庭過一輩子了。
三公子略顯單薄的身子斜靠在羽緞鋪成的塌上,肌膚如玉雕刻,眉目如水墨畫暈染鋪開,最漂亮的是他輕輕閉著的眼睛,長長的睫毛如鳳羽翎濃黑纖長。
三公子此人不是心思太多,就是喜歡熬夜。基本上隻要坐上馬車,他就會斜躺著閉目養神,這個時候的他身姿清越眉目平和,看上去就是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模樣。
難得這麼近距離的看他,以往他睜著眼睛的時候到沒有仔細看,反正車廂內隻有我跟他兩人,這麼想後我不由的多看了幾眼。
皮膚好白,透過細碎的光有一種玻璃般清透的光澤,鼻子挺直有一種流線型的美感,嘴唇像花瓣一樣鮮豔誘人。
嗯,雖然這樣形容一個男人並不合適。不過真的很美就對了。
車子突然發出一絲響動,我微扶著錦套手把穩住搖晃的身形。等車平穩過來,我這才發現三公子已經睜開了那雙幽湖般的鳳眸。
我第一次這麼幼稚的去偷看一個美男子,是以雖然他的眼中並沒有表露出什麼,可我卻依然在他的目光下感到了一絲赦然,甚至避開了對視。
“公子,到了!”正在我難耐尷尬氣氛的時候,趕車的王毛仲在車外喊了一聲,話落,車子就穩穩在原地停住。
車外是一個偏僻的小道,隻有一麵圈的極長看不到邊的紅色圍牆。遠遠的聽見前麵傳來講經拜佛的喧鬧聲音,車竟然直接繞過了寺廟正門。
早已經有僧人等在寂靜的後門,三公子步下馬車後便直接被那僧人引了進去,門內鬆濤婆娑,正午的陽光照在上麵有一種聖潔的金光。
一座上書“舍利堂”的佛堂,門內隻有兩名小沙彌,一麵敲著木魚一麵口中一張一合念著經文,三公子微側了一下頭耳邊就露出他天鵝頸般潔白優美的脖子。
眼中看不清楚神色,隻是盯著麵前的佛堂看了一會,套著鶴紋黑曜石戒指,三公子的手指愈發的皓白瑩潔。
緩緩轉過身子,目光清淺透明,三公子開口說道:“你自己在廟內隨意看看吧!不要走的太遠,讓鳳裂跟著你!”
我點了點頭接著他的話說道:“我要是想先離開就不跟你打招呼了,不然時間一到婆婆看不到我又該吵鬧了。”
借口,都是借口,其實是我自己不想沒有目的的瞎轉,隻能拿刁蠻難纏婆婆做擋箭牌了。
輕蹙了一下眉頭,迎著光三公子微眯了一下眼睛,少頃說道:“好!申時以後再走。”淡淡的說完這句話,三公子扭身就向舍利堂內走去。
最後,在臨進門之前,王毛仲給了我一個安分點的眼神。
正想尋一個石桌歇上一會,馬車雖舒服,卻也不是我一個人霸占的,從出府到現在一個時辰我基本上都是蜷著腿腳的。
我剛伸展開腿腳。一雙細白柔軟的手指就放到了我的腿上,輕輕捏拿揉搓,不差一分的讓我感到血脈順暢。
右頰眼睛下方到嘴角的鮮紅傷疤,縱然是過了這麼些天還是一樣紅的妖異,襯著細白的皮膚豔色傷疤更是灼灼顯著。
他一身緋色衣袍半曲著身蹲在地上。極張揚的顏色穿在他的身上有一種淺淺的哀傷,好像這個少年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看似柔弱內心卻倔強偏執。又好像這件衣服,看似張揚豔麗,其實隻是為了保護自己不堪一擊的脆弱外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