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折的小巷裏,一輛馬車徐徐駛過,漆紅色的車體,沒有任何徵記,但拉車的四匹黑馬駿美無比,昂然前進的樣子,可以看出車主的高貴,馬蹄聲在小巷裏有節奏地踏響。春天的光柔和地透過窗戶打在坐墊上,絨毛質地的坐墊,坐著兩個人。
冷朔臨軒正在看書,目光十分仔細,在發黃的書頁上遊走,陽光將他微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陰影,戴了一顆藍寶石鑽戒和血色玉板指的纖細手機偶爾在書頁上劃過,指尖留痕。
另一個人正在看他,同樣是仔細的目光,但帶著敬意和尊重,他坐在角落,腰間別了一把劍,穿著通體黑色的服飾,看起來像是冷朔臨軒的護衛,卻和一般護衛不一樣。
很久後,冷朔臨軒突然合上書,那人一愣,“打擾您看書了嗎?殿下?”
“不。”冷朔臨軒把書遞給他,說了一句“到了。”
那人才注意到馬車不知何時已經停了下來,隱約從外麵傳來歌舞升平的聲音,歡聲戲語。
“下去吧!”冷朔臨軒掀開車簾子。
馬車是在一個簡陋的地方停下來的,這個狹小的後巷到處充斥了窮困的氣息,複雜又難聞的臭味彌漫在空氣中。隱隱有男人喝醉酒在漫罵,女人淒利的斥責,小孩放肆的哭聲。汗臭味,食物發黴味,屎尿味等,令人窒息。
這時,有個窮人挑著擔子經過,光著膀子,鄙夷地看了一眼站在馬車前的兩個人,“哼!有膽子來,沒膽子走大門,真是虛偽!”男人粗魯地啐了一口,聲音不大,但兩人都聽得很清楚。
護衛目光一冷,動了動腰間的劍,冷朔臨軒卻擺了擺手,“別為了不值得的事動怒。”
護衛點點頭,用如刀的目光嚇跑了窮人。
兩人此時所在的地方,正是京城青樓的後門,很少有人知道這個後門,也不會有貴族願意披著他們浸了香水的衣袍來這種充滿臭味的地方。這是窮人的天地,是京城的平民窟,來來往往的都是光膀子的男人,穿麻衣的女人,不滿周歲的孩子甚至沒有衣服穿。在貴族們眼中,這是最肮髒的地方。
“可以回去了,不用等。”冷朔臨軒對馬車夫說。
車夫點了點頭,順著狹窄的小巷駕馬前行,從另一個巷口離開。
護衛伸手朝青褐色的木板們敲了敲,門開了一個縫,一雙圓大的眼睛警惕地掃了兩人一眼,“是誰?”
“是我。”冷朔臨軒簡單說了個詞,一個眼神便使那雙眼睛有幾分惶恐。“受邀於白月姑娘,讓我進去。”
那人目光一閃,忙把門打開,“請!沒想到是白月姑娘的客人,您一定是哪位高官吧”
冷朔臨軒沒有說話,跨步走了進去,護衛緊隨其後,時時刻刻如銅牆鐵壁似的保護著他。他看了一眼開門的人,頓時抽了口氣。那人長得十分畸形,半張臉是扭曲的,眼睛凸出眼眶,沒有幾根頭發在頭上,倒是有幾個令人難堪目睹的疙瘩,整個枯瘦的身體佝僂地彎曲了下來,背上仿佛背了一個重重的繭。
“請進吧!白月姑娘可不愛等人……”他咧著嘴,笑容如同惡魔,猙獰而難看。
“殿下?”護衛充滿疑惑。
“沒事。給他一兩銀子。”冷朔臨軒回頭對那人說:“我知道白月姑娘的住所,不用帶路。”
開門的人接過一兩銀子,眼中的光芒更亮了,“是的!公子請自便。”
“你沒見過我。”
“是是!我今天誰也沒見到,公子放心,我會忘記你的!”他嘿嘿直笑。一般來這種地方的人都不想暴露身份,他怎麼也是見過世麵的人了!這道理哪能不懂。
“很好。”冷朔臨軒徑直離去。
富麗堂皇的皇宮內,寂靜的書房裏,嚴瑞無言地站著,胡子因為主人的不安而抖動,在他的左手邊,是一身容裝的大丞相,長長的胡須垂在胸前,一臉凝重和嚴肅,大丞相左手邊是尚書大人,長得像個葫蘆一樣圓滾滾的身體,卻裝滿了智慧。嚴瑞的右手邊是當朝大將軍,一身戎裝,腰間佩帶長劍,劍中透出了血腥的氣息,他的目光銳利如刀,凝成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