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弧如月下弦，勾勒如幻輪廓，破開長空鳴音，削開綠葉絲碎，那一刻風帶著屢屢熱氣吹過，遍地的樹葉席卷而起，如旋風般肆虐飛舞，劃過女子清秀而驚恐的臉孔。
宿離歌猛地停住了劍，末端正好與身後的女子的臉距離不到三寸。她抬了抬眼皮，唇角浮出一抹笑，“怎麼下人沒告訴你，我練劍時不能靠近麼？”
女子稍微驚訝地看了看劍端，然後沉下身子，“見過皇子妃，是奴家不知您在練劍，沒有知會下人，所以沒人告訴奴家您在練劍。”
“下次不要亂闖。”宿離歌收回木劍，古鏡似的瞳孔裏閃了閃精光。“我是個半吊子，下一次可不一定這麼穩地停住劍，雖然這是木劍，可劃傷你美麗的臉，親王殿下隨時有可能滅了我。”
“皇子妃多慮了，二皇子殿下不會傷您的。”白月淡淡地說，依然保持著恭敬的態度。她一身白衣勝雪，皮膚如玉帛，美不勝收。
“這麼叫我不覺得過早了麼？說不定將來這個位子是你的呢。”宿離歌輕笑，始終沒有讓她起身的意思。
“奴家不敢妄想，希望皇子妃不要誤會二皇子殿下。”白月低著頭，不敢抬頭直視宿離歌的眼睛。她沒想到當初在小巷裏於自己有恩的那個女孩是她一直忌諱的皇子妃，直到前幾天，莫元渙有事離開玄青殿，沒有人壓製暗部的人，怕她有麻煩，才安排她來親王府附近的別居，也隻有這樣她才有機會來跟這個小皇子妃賠罪。
“誤會？”宿離歌挑挑眉，似笑非笑，“怎麼能叫誤會？你瞧你認識殿下比我久，如今又住進來了，還有什麼是誤會的？！”
“不，我隻是……”一個工具而已。白月的眼神暗淡了幾分。
“再說我幹嘛要誤會你們？！他跟誰在一起都不關我的事……”宿離歌一臉無所謂的淡定表情，看得白月有點訝然。宿離歌哼了哼，“怎麼？外界傳聞我們感情很好，你就也以為我們感情很好？笑話，他在外麵有什麼風花雪月都不幹我事，愛誰誰去管，我不管。”
“殿下沒有風花雪月，他從來不會。”白月正色道。
“這不重要，我不管他這些事，想想那個木頭呆子也沒什麼可能和誰搞得了好關係，你既然認識他，就該知道他的冷漠和討人厭。我隻是受皇命政治聯婚，你們不用管我。”宿離歌擺擺手，撇著嘴，話裏夾帶著刺。從白月進門就一直保持著畢恭畢敬的下禮姿勢，而她一點也不像打算讓白月起身的樣子，明眼人都覺得她像在妒忌，故意刁難人。不過宿離歌委實就是個喜歡磨人的小惡魔，有著嚴重的公主病。
白月皺著纖細的眉，臉色有點難看，“殿下他不是這樣的人，公主請不要這樣詆侮他！”她的稱呼從皇子妃降到公主了。
宿離歌不在乎地笑笑，“哦哦，還給他辯駁了？！”
白月語結了一陣，窘迫地低下頭。
“你說他不是這樣的人，那他是哪樣的人？我倒是想長長見識，我都沒怎麼了解親王殿下呢。”宿離歌攤手。“他是個溫柔的？還是善良的？恐怕都不是吧！他不過是個冷漠的人，不會給誰擺臉色，不會對沒犯錯的人喝斥，因為他覺得不值得，他不會為無關緊要的人做拚命的事，和每個人都保持著從不接近的距離，如果有必要，每個人都可以成為他的工具。他就是個自私又惡劣的家夥。”
宿離歌冷冷地說著，連笑容都變得美麗卻殘忍。她小小的美麗總是徘徊在溫柔與冷冽之間，每當她露出這種的笑容，總會讓人心底有種暗潮湧動，說不清這種笑究竟是悲憫還是邪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