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國殤(1 / 2)

蒼茫的大地,血色斑駁。

晨間的陽光普照,不瘟不火地灑落在這塊邊境國土上。這是一個看似美好的清晨,冬日裏幾不可見的陽光朗朗明媚地照耀。城牆上的幡旗破損得如同洗爛了的抹布,但旗杆仍然立在牆沿上,陽光在旗杆上打下筆直的印記,在旗杆下,緊握旗杆的是一個放哨的士兵,他的身上中了無數的槍彈和數不清的刀箭上,箭羽還插在背後流著黑血,但他死死地用後背抵著城牆,手中死拽著旗杆,用手臂圈著,把幡旗立直。

這隻是城牆上立著的幡旗裏其中的一支。

在整個城牆上,十三支幡旗都殘破不堪了,甚至有的被戰火燒得隻剩下鉑金絲條了,但依舊穩穩立在牆頭沒有倒下!

因為有十三個士兵在守衛著它們。

士兵們都已經死去,死狀多樣,但無論多麼極惡的傷痛他們都沒有倒下,他們像紮根在岩石中的巨樹,隻為守護一支幡旗。

幡旗上的圖騰已經模糊不清,但依稀有荊棘中的雄獅在怒吼。

這是冷朔國的戰爭幡旗。

在過去多少次戰役中,無論有多少人倒下,冷朔國的幡旗始終挺立,直到戰爭結束,人們也會看到那麼死去的士兵緊緊握著旗杆,怒吼的獅子依然在咆哮,告誡敵人踏入這片土地會驚醒沉睡在這個國家裏的獅子王。於是敵人戰栗地退回自己的疆土,對冷朔國的敬畏加重了幾分。

這些僅僅隻是守衛了一支幡旗的士兵們,他們都不過是軍中無名的小卒,大將們甚至點不出他們每個人的名字。但在戰爭結束後,國君會以最高榮耀、以英雄之名為他們殉葬,並親自到墳頭冥思,表示失去他們的心痛和感謝他們付出的情意。

他們死得並不壯烈,卻死得非常美麗,美麗地像一首憂傷的詩。

這就是冷朔國的人民,每一個人都可以如此偉大。

這也是他為什麼選擇留在這裏的原因。

言風傷痕累累地站在城牆上看著那些立在陽光中的幡旗,驕傲地揚著笑容。他想這大概也是每個英雄願意在這裏殊途同歸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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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的晨光呈現出錫金色的色彩。老人坐在廢墟的頂端,眯著眼睛看著刺眼的陽光,有人為他點著了一支煙槍,屢屢煙氣上升,他從容地接過,吸了一口,吐出一圈一圈的青煙。“又結束一局了啊……”他發出沙啞的聲音,長嬰立在他身旁,插進廢墟裏,金色的陽光在槍鋒上留下一道淩利的光路。

“是的。”身旁穿著灰色大袍的老人點點頭。

冷朔盟微微歪頭,伸手扯了扯老人的袍子,“司南卿,我這麼多年待你不薄吧?”

“皇上何以如此發問?”司南宮好奇。

“你怎麼還穿著四十年前這身窮酸的舊大袍啊?!”冷朔盟終於忍不住翻白眼,“你這袍子,還真耐穿啊……”

“……”司南宮對於皇帝這種突如其來又找不著調的槽感到相當無語。皇上你的帝國硝煙未散血跡未清,你好意思坐在廢墟裏和他扯這些不著邊際的冷笑話麼?!

“是不是還是懷念四十年前的日子啊?!”冷朔盟揉了揉那粗糙破舊的灰大袍,上麵斑斑點點地濺著血跡,都是冷夙夜的手筆。司南宮殺人從不見血的,就如他削梨皮永遠不斷皮一樣,他一招“風魔橫空”利落十足,冷朔臨軒作為他門下唯一的徒弟,便是繼承了這一招殺人不見血的封喉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