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鷗是沙漠裏最常見的傳信鳥,它最大的優點就是能比斥候更加有效率,不易被敵人發現,而西方人不懂沙鷗,即使看到一隻鳥從林立的城堡上空飛過也隻會以為是隻普通的鳥。
“是多堅強的鳥才會在這麼大的風雪之夜在空中飛啊……”男人披著睡袍,舉著紅酒站在窗前看著茫茫風雪中掠過一個白色的小身影,不以為然地笑了笑。
佐德剛離開兄長的房間就在城堡樓下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身形十分魁梧龐大。他猛地一愣,走過去一看才發現是他們的馬車夫。
一成不變的黑衣鬥篷,臉上罩著凶神惡煞的鐵麵具,眼睛深沉冰冷。馬車夫見到佐德,遲疑了一下,才微微欠身。
“在幹什麼?”佐德看了一眼狂飛的風雪,發問。
馬車夫微微搖頭,行了個禮,然後轉身離開。
佐德看著他的背影漸漸被無盡的黑暗吞噬,目光凝重了幾分,“哦,忘了他不會說話了……”
狂暴的風雪裏,白色的沙鷗逆著狂風跌跌撞撞地往東方飛去,它必須穿越長長的沙漠。在這種極其惡劣的天氣裏,沙漠被所有鳥類稱為“死亡隧道”,而這隻鳥卻要穿過它。
因為這是它的使命。
也許一輩子也就隻有這麼一個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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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爭後的第二十八天。
墨跡在日曆上又劃去了一天,在日曆的一旁擺放著模擬戰場,模型小人站在沙場上拿著矛,怒吼的表情凝固在臉上,如雪原上咆哮的狼。
“皇上……”營外有人走進來,白須擺來擺去的,“純公主求見。”
“哦!她傷勢好了?”冷朔盟放下筆,迎麵走了出去,“準見,帶她來指揮樓見我。”
“是。”
指揮樓隻有三層,可以清楚地看到訓練場上的士兵們操練的每一個細節。今天風暴已經停了,正是操練的好時候。冷朔盟站在欄杆上沉思著,突然看到眼前劃過一道白色影子,“啪”的一聲,有東西砸在他身後。他吃驚地回頭,看到一隻已經凍僵了的白色沙鷗躺在地板上,最後一絲生命的光芒在它眼中徹底消失。它支撐到最後,終於死去。
“……”冷朔盟楞了楞,蹲下身看到沙鷗的腳上有一封信箋,他沒有記著拆開信箋,而是默默地看著沙鷗。
很久後。
有個清靈的聲音突然傳來,“連一隻鳥都可以這麼努力,如果我們不努力,真是連禽獸也不如了……皇上您現在是這麼想的吧?!”
冷朔盟抬頭看著站在門口的美麗少女,後者一臉沉靜的微笑,臨危不懼的氣勢。他笑了起來,“果然還是純懂父皇的心思。”
宿離歌輕輕揚了揚眉,俯身行禮,“純參見皇上,皇上金安。”
“平身。”冷朔盟撿起沙鷗,從它腳下取出信箋。“來得動作挺快,朕以為你還在養傷。”
“冷夙夜大人的醫術可不比太醫們差。”宿離歌淡定地說,她沒有湊上去看冷朔盟手中的信,隻是站在一邊靜靜地等他讀完。冷朔盟讀完信,笑著抬頭,“一切都還順利。”
“明白。”宿離歌點點頭,也不用在乎信中寫了什麼內容,既然順利,那麼她就不必擔憂了,那個人辦事她還是很放心的。這件事必須順利,因為他們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一旦有所差池,一切都無可挽回了。他們曾經在那次全員到齊的大殿上為了最後戰役做過詳細的計劃。
“最冒險的方法,才是最有效的方法。”那時候的宿離歌在大殿上如此說道,“莉莉絲不會輕易被殺死,能夠殺死她的方法隻有在她複活的那一刻,否則怎麼阻止她複活都是沒有意義的。西方信徒太多,我們阻止得了一個人,阻止不了那麼多人,所以我們給莉莉絲複活的機會,但是必須在她複活的同時,毀滅她!”
“她說的對。”一向沉默寡言的冷夙夜淡淡地認同這一席話。
“那我們要怎樣做?”見冷夙夜開口,司南宮也信了幾分。
“讓他們帶走他們要找的東西。”宿離歌沉著聲音說。
“他們要找什麼?”冷朔盟一直在疑問這個問題。
宿離歌微微一頓,抬起頭看著她身邊的人,少年幽藍的瞳孔注視著他,他們對視了許久,少年終於反應過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