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頭在那個賣畫的秀才對麵擺了畫攤,現畫現賣,秀才畫“杭州湖景”,大頭就畫“平湖秋月”,雖然都是畫西湖,可一個畫日景,一個畫夜景,算不上競爭關係,秀才跟大頭相處和諧。
大頭隨意塗抹,畫作批量生產,雖然賣價很便宜,買賣卻不錯,一日賺個二三十文,足夠我們日常花銷了。
隔壁劉二是個船夫,家裏有艘小小客船,平時靠載客度湖過活,自大頭找到活路,我們就跟他談妥,待他下工,我們便包用他船,自行劃了,泛舟湖上,逢橋必過。
日子一天天過去,大頭身體漸漸恢複了,他麵色紅潤,健步如飛,胃口大開。他把自己身體這麼快的康複歸功於每晚在西湖劃船鍛煉:“要我說,這公孫勝真是有一套!說什麼泛舟湖上對我們最有利,他就是要我多多做擴胸運動,一邊又大力呼吸新鮮空氣,全身舒暢――還有比這個更好的鍛煉身體方法麼?古人的智慧真是偉大!”
相較大頭,我就比較閑了,一天二次給大頭往他的畫攤送二次飯而已,一次是白粥雞蛋,一次是燒餅夾肉,送飯的時候再把他賣畫的銅錢帶回家,穿起來掛在床後的褡褳裏。
鄰人都是些憨厚樸實之人,有種花的,有劃船的,有賣水果的,有編籃子的,家眷們都是些爽朗愛說笑的婦人,常帶盆花兒,攜兩隻梨子來串門,我也挨屋送她們大頭的畫兒,她們樂不可支,關係甚和睦。
我們倆布衣粗食,一簞食,一瓢飲,居陋巷,不改其樂。出門便是西湖美景,鄰人一路笑臉招呼,衣食無憂,生活悠閑。
有時,我跟大頭月夜泛舟,心曠神怡之餘,覺得如果可以這樣恬淡終老也不錯,穿不穿回去並不重要——
可惜,我們不會忘了,這世上並不完美,還有西門這丫頭在!她隻要有辦法,怎麼能容忍自己的兩個師父過上這麼神仙眷侶的平靜日子呢?她不把我們生活攪和得七零八落定是不肯罷休!
一天,大頭回來,一進門就嚷:“老婆,大新聞啊,我今天聽幾個京城來的客商議論的!”
我正在把晚飯端上桌:“一千年前的新聞對我們來說都是曆史,有什麼新鮮的?!”
“喂,我們的梁山朋友們都被招安了哦!”
“啊?這麼快?我看是梁山兄弟們的日子都過不去下了。”
“是啊,誰天天蹲一山頭上啃窩頭就鹹菜都得要抓狂!不知柴進李逵他們去哪裏了——”
“隻要不來這裏就好了!”
“幹嘛這麼小氣,人家可是救了你家官人——“
“你救我我救你的江湖風雲讓人煩死了,我就想兩個人自在過日子——”
話音未落,大門被人拍得山響,是鄰居李大姐的聲音:“方家娘子,方家娘子?”
方清風是大頭如今的化名。我應門:“李大姐,何事?”
“方家妹子,你們家來親戚了,哎呀,整整二大馬車人呢!”
“啥?我們家的親戚?”
“是啊,有個大眼睛的妹娃向這裏街坊打聽她的兄嫂,說她家兄嫂剛來杭州一個月左右,又形容他們倆年貌長相,不是你們卻是哪個?我家二小子聽見了,就一路帶他們來了!快,你們家親戚正在下馬車呢,還不隨我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