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順其自然(1 / 2)

十日後,和園宮。

五阿哥屋裏傳來他難以控製的哀叫,聽著甚是痛苦淒慘,宮裏的太監宮女們無不臉色憂鬱焦急。

張太醫和李太醫正在裏屋為五阿哥診病。

五阿哥的妻妾們愁眉苦臉地急成一團,平日背地裏彼此嫉妒算計,現在全收斂起來,一起安慰著祈禱著五阿哥這病快點好起來。

如月和沙濟阿端著一缽補湯剛剛到,見屋裏一派驚恐,便靜靜候在外麵。

索綽羅氏和如月已經熟悉,眉頭掛滿憂慮地出來拉著如月,道了聲謝,問:“湯裏有些什麼東西?”

如月與她還禮後,道:“都是按張太醫的建議做的,裏麵放了少量老參須,另有些清熱驅邪毒的藥草。”

索綽羅氏聽她說有詢問過張太醫才做的,便不多問。拉著她到廳裏坐下,但都不說話,屋子裏的氣氛十分緊張。

張太醫他們終於從裏屋出來了,幾個女人圍了上去。

張太醫眼裏閃過一絲暗影,輕聲道:“昨天還好些,怎麼今天就化膿了?昨晚他……”說到此處他環視了一下這群女人,低下頭道:“我們得先去乾清宮給皇上複命。”

“等等。這是如月姑娘給五阿哥做的補湯,可以給他喝嗎?喝了會有好處嗎?”索綽氏指著桌子的湯緊張地問。她性格裏天生細仔,剛才如月雖說清楚了,但她還是怕這湯有與五阿病情不合的地方。

張太醫揭開湯缽的蓋子,聞了聞,歎道:“若是昨日那樣,這湯極好。隻是今日病情有變,便不合適了。”

如月倒吸口涼氣,不是因為這湯不合適了,而是明顯感覺到張太醫的話外之音,便匆匆與索綽羅氏道了別,跟著張太醫他們出了和園宮。

出了和園宮,到太平湖橋時,如月悄聲問張太醫:“五阿哥的病更重了?”

“哎!”張太醫一跺腳,他不能與如月說得詳細,隻憂聲道:“骨裏的瘡化膿了!我們這裏給皇上複命後,還得回太醫館招集大家,回頭給五阿哥排膿。”說罷他步子踉蹌地快速而去。

這病是有禁忌的,特別是因房事後而中的風寒毒邪,治療期間不能同房。張太醫不能把這話和如月說,但如月天天看那本醫書,已猜出幾分。

如月泄氣地回到府裏,坐在自己屋裏,看著穿外凋零的景色悶不出聲。醫書上記錄骨疽並非不能治,怎麼五阿哥越來越嚴重了?

前幾天時,她和沙濟阿又去了次和園宮,為五阿哥做“千百味”拉麵。眼見英朗明俊、健康的五阿哥日漸變得麵色臘黃,如月心裏為之顫栗,上好好一個溫良陽光的強壯男兒,不過個多月就病得沒了神形。

偏巧胡太醫為自己診病後的第三天,接到老家母親的喪訊,就帶著兒子回了南方,要明年春天後才回來。

她就自己找來醫書,天天研究藥膳治療骨疽,連秋末時和珅又考了第一,都沒心思好好地與他們聚聚,隻是簡單地鼓勵了一番。

晚上馮英廉回到府裏,如月把五阿哥骨瘡化膿的事說了,馮英廉一聲長歎:“皇上今天發了脾氣,若不是五阿哥護著,那小妾胡氏已經被拖出去斬了。五阿哥這病,正在節骨眼上,都病成那樣了,怎麼就耐不住那男女寂寞呢?他這病春天就有了!到現在突然發得厲害,已經極嚴重……”

如月呆坐在椅子上,難道五阿哥就這樣沒得救了?愣愣地,她陷入一種鬱悶,不能看到五阿哥一天一點地從這個世界消失。他是個多麼溫良的人,他對她親切喜愛得就象大哥。

“我也是今天才得知,五阿哥春天有了初兆時,他根本就不在意,有點不舒適,休息兩天,舒服些又騎馬射箭,歡娛不斷,入夏時,張太醫提醒過他尤要節製和調養,可他仍不當回事。現在都病成這樣了,因心疼小妾,那胡氏撒個嬌,他便不要命了。”馮英廉的眉頭鎖滿憂愁。

這情形讓如月想起《扁鵲見蔡桓公》的故事。春天時,五阿哥的病初起在表皮,夏天時病進入了肉裏,秋天劇烈發作時已更深一層,到此時竟似病入骨髓了。清朝不象現代醫學發達,消毒能力強,這骨疽一旦化膿,極易感染,何況病源已從骨裏向外發散。

唉,這就是命?溫良可親的五阿哥這病,最終喪於溫柔之下。他若當心些忌諱些,或許不會有此局麵。想起白天在和園宮外聽到五阿哥痛苦的叫喚聲,她渾身發緊。

次日早膳時,沙濟阿見她麵色難看,情緒煩燥,便提議:“聽劉嬤嬤說法海寺的香火極靈,不如我們去一趟那裏上香祈福。”

到清朝來十二年了,如月從沒去上過香,覺得這個建議不錯,至少能求個安心。當即,她便與翠花、沙濟阿一道趕往法海寺。

天氣開始清冷,石經山脈東北翠微麓處的法海寺裏,煙火繚繞,此時香客稀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