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月父母生前居住的套屋客廳已成為議事廳,每晚馮明在此向她彙報生意等。從香山回來這晚也不例外,如月查詢了帳目後,馮明便先出去,隻乘沙濟阿和如月在廳裏說話。
沒有他人,兩人悄聲說起香山上的事。沙濟阿說出心中一直以來的特別的感覺:“我總覺得福康安象我的兄弟。”
如月點點頭,有時她有一種錯覺,他們象是有血緣的兄弟。無論友情多深,親情與友情總是不同的,骨子裏要多種天然的血緣聯係。
他這話令她一下明白了皇上這次的意圖。福康安和沙濟阿都是皇上的兒子,皇上怕他們有天為了兒女私情反目成仇,所以這次在香山上就以維護他們的友情為主要目的?
這麼一想,一切疑惑便迎刃而解。隻是福康安怎麼會成為傅恒的兒子呢?顯然富察大人把福康安當作親生兒子,那就是說風流成性的皇上和福康安的娘曾有一腿?
“爺爺,我有事想問你。”如月發現這個秘密後便想得到認可,便急忙跑到馮英廉的書房裏尋求證明。
如月很久沒有這樣來滿懷疑問地來問他話。馮英廉正在讀書,放下書,笑問:“月兒想問什麼?這樣著急的樣子。”
“皇上為什麼特別喜歡福康安?並讓他襲了爵位。”如月小聲地問。
馮英廉說捋下胡須,道:“因福康安與早殤的太子永璉和七皇子永琮長得極相似,這兩個皇子是皇上最愛的孩子,因此皇上視他為親子。”
如月點點頭,問:“那要是福康安和某個皇子喜歡上同一個姑娘,你覺得皇上會怎麼處理這事?”
馮英廉放下捋須的手,審視著如月,她怎麼會問這麼個奇怪的問題,沉吟片刻,道:“皇上最不喜歡宮鬥這樣的事。福康安和某個皇子喜歡上同一姑娘,按照他的性情,他會偏向福康安一些以示不徇私。”
“那如果皇上偏向那個皇子的話……”如月作了個假設。
馮英廉嘴唇微翹,想了想道:“除非是他極愛的兒子,他才會找理由偏袒。除了逝去的永璉、永琮和永琪,目前還沒有皇子能讓皇上達到那樣的喜愛,可以說皇上現在喜愛福康安超出了喜愛自己的兒子。”
如月想再問,不敢再問,怕問多了泄露秘密,因怕爺爺起疑,便笑道:“我還以為福康安是皇上送給傅恒的兒子呢,不然怎麼會喜歡得超過自己的親兒子。”
“這些事,你莫去隨便打聽,想都不要去想。”馮英廉鄭重地道。突然間,他後悔沒對如月的提問設防,她知道的越多對她就越危險。
如月象是知道他的心思,忙慎重道:“我隻是好奇,今晚問了爺爺,明晨起來就會忘記的。夜已深了,爺爺當早點歇息。”
馮英廉看著如月離開書房,捉摸著她問的問題。她怎麼會有那些樣的假如呢?福康安和皇子……
沙濟阿的模樣浮現在他眼前,莫非……
馮英廉心中一震,細細想著沙濟阿,這孩子才到馮府裏總是愛傻傻地笑,很可愛的樣子,現在越成熟傻氣越少,身上慢慢呈現出一種溫良高貴的氣質,與死去的五阿哥倒有幾分相似。
皇上對沙濟阿的關懷超出尋常,難道沙濟阿是皇上在外麵的女人生的兒子?如月和沙濟阿有事瞞著自己?因涉及皇上,或者如月不敢告訴自己?
次日,早朝皇上頒布了讓忠勇公富察傅恒之三子福康安承襲雲騎尉的聖旨,承世職屬祖製慣例,滿朝文武並無異議,況且福康安之兄長福靈安六月時在公務途中已病逝。
可是沙濟阿背後的身世秘密,加上福康安年十三歲就襲了世職,讓馮英廉多年來存有的疑慮有了答案,皇上對福康安和對沙濟阿一樣,視同己子,若無血緣,關愛怎麼到如此之深?福靈安是皇上極器重的人才,帶病奔赴木邦營守龍陵也算是為國捐軀,雖不是戰死沙場,他病逝後皇上悲痛了一陣,終究不如五阿哥病逝後那麼深沉。
馮英廉有種感覺,皇上對福康安和沙濟阿的關愛幾乎和對五阿哥一般。
有了這樣的揣測和分析,便不難理解皇上在香山上的言行,福康安對如月有意,沙濟阿和如月情投意合,他怕自己喜愛的兩個兒子反目成仇敵,所以要勸導他們和睦相處。
這麼一想,馮英廉便想通了沙濟阿回蒙古在路上被人追害的事情。想到此,他心中一陣緊縮,如果另外有人懷疑沙濟阿的身份,那他不是隨時陷入某種危險之中?至於福康安,有富察傅恒這個父親,反而不會有半點危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