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猜錯,應該是中了鬼麵降。”葉不二一本正經地說,“南洋的女人們為了對付勾引自己丈夫的女人,會請降頭師對她們下鬼麵降,中了這種降頭的人背後會長出一個大瘡,像一張鬼臉,疼痛難當,幾天之後就會全身腐爛而死。”
“下手真狠。”白小舟皺著眉頭說。
“孟家母女為了搶回孟簫照,請了降頭師對緬甸女人下了降頭,女人真是可怕。”小林不寒而栗,“怪不得孟簫照回國後一直生病,肯定是被嚇的。”
“說不定他也中了降頭。”
小林一驚:“不會吧,孟家母女真那麼狠,連自己的老公和老爸都不放過?”
白小舟沉吟片刻:“不如去問他本人吧。孟家母女應該還在醫院裏,家裏沒有別人,正是大好良機。”
二人走後,葉不二抱緊了懷裏的書,轉頭看了看床上如同身懷六甲的瞿思齊,眉間不由得浮起一絲擔憂,牛皮降會是孟家母女下的嗎?小舟他們會不會有危險?
他總覺得事情沒有這麼簡單。
忽然,他神情一窒,轉過頭,看見一個穿得像乞丐的男人站在病房門外,陰沉沉地盯著瞿思齊。
“請、請問,你找誰?”葉不二小心翼翼地問。
“不要再多管閑事了。”乞丐的皮膚略黑,麵相像東南亞人,普通話十分生硬,“否則還會有下一個。”
葉不二一驚:“你是誰?是你下的降頭?”
乞丐沒有回答,轉身就走,葉不二衝上去抓住他的袖子,卻覺得手中一空,人已經沒了蹤影,隻剩下一隻空蕩蕩的袖子在他手中緩緩晃蕩。
葉不二的心一片冰涼。
白小舟按了半晌的門鈴也沒人應,她看了看四周,從懷裏掏出一把萬能鑰匙,伸進門洞裏鼓搗了片刻,隻聽哢嚓一聲,門開了。
畢竟是私闖民宅,小林不好參與,便在小區外偏僻處抽煙等候,順便把風。他一邊吐著煙圈一邊想,想當年我也當過片兒警抓過小偷,沒想到我也有今天啊,要是讓老大知道了,非扒了我一層皮不可。
白小舟關上門,天花板上漂浮的黑霧越來越多,這間不潔的屋子隱藏了太多的怨恨,讓人心底生寒。這座別墅房間很多,不過孟簫照究竟躺在哪間房,她一點兒也不用擔心找不到,上次她就注意到了,二樓盡頭的那扇門門縫裏總是溢出縷縷黑霧,充滿了不甘、怨憤、仇恨與不舍。
她握住門把手,擰了擰,竟然沒有上鎖。開門的刹那,一股腐臭氣迎麵撲來,窗簾拉得死死的,屋中很暗,一個消瘦的人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身上纏繞著濃烈的黑霧,有一瞬間白小舟甚至懷疑他是不是還活著。
但很快她便不再懷疑,因為床上的人動了,那個人從嘴裏緩緩吐出一口氣,喉嚨裏迸出沙啞、低沉的嗓音:“水。”
白小舟看了看四周,桌上有水瓶,便倒了一杯遞過去。孟簫照慢慢地轉過身來,動作極為吃力,白小舟伸手去扶,卻正好看到了他的臉。
這一驚非同小可,白小舟驚呼一聲,連水杯都拿不住,掉在床上淋了孟簫照一身。
床上的孟簫照已經不能算是人了,他的臉血紅,不,不是皮膚紅,而是根本就沒有皮膚,隻有血淋淋的肌肉和一雙白慘慘的大眼珠子。
“你……是……誰?”孟簫照看著她問,被那雙眼睛盯一眼,白小舟都覺得渾身像浸在冰水之中一般,每一根汗毛都豎了起來。
“我是警察。”也不管他信不信,白小舟急匆匆地問,“是誰把你弄成這個樣子的?”
孟簫照渾身顫抖起來,眼珠子上浮現出絲絲血絲:“冤孽,冤孽啊!”
“我的朋友也被下了降頭。”白小舟想到正在受苦的瞿思齊,顧不得怕了,衝過去抓住他的肩膀,“告訴我,到底是誰?”
孟簫照似乎受了驚嚇,急促地喘息著。白小舟猶豫了一下,忍著惡心,將左手放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的皮膚竟像變魔術般長了出來,他驚得無以複加,夾雜著歡喜問:“你、你到底是誰?”
白小舟將手縮回來,原本長好的臉又開始腐爛,孟簫照如同從地獄到了天堂,又從天堂生生摔下來,回光返照一般跳起來,抓住她問:“為什麼會這樣?”
“告訴我是誰,我就讓你恢複原樣。”白小舟知道自己沒有那個能耐,如果不解除他身上的降頭,就算恢複了也會再次腐爛,但她不得不撒謊。
孟簫照咬了咬牙:“是徐芳,是那個女人,她在我身上下了降頭,她要我跟老婆離婚娶她,否則,就要我死。”
白小舟倒抽了口氣,下降頭的人死了,降頭就再也無法解開。
而徐芳已經死了。
孟簫照注定要腐爛露骨而死。
“徐芳是怎麼死的?”白小舟追問,孟簫照痛苦地抓著自己的臉,快速腐爛的疼痛幾乎令他暈厥:“是蔻蔻,我沒想到蔻蔻竟然懂降頭。”
竟然真的是孟瑜蔻!不過,她為什麼要殺自己的室友?難道有什麼法子能解孟簫照的降頭,必須搜集活人的屍油?
“徐芳,我對你那麼好,為什麼要這麼害我?”孟簫照語無倫次地大叫,痛得在床上打滾,“如果不是我,你早就餓死了;如果不是我,你還在雲南種田!你居然對我下降頭!”
白小舟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是小林發來的短信:她們回來了。
雖然還有很多事不明白,但再不走她就得進看守所一日遊了。白小舟轉身往外跑,孟簫照卻如猛獸一般撲了過來,死死拽住她的胳膊:“你答應過我,治好我。”
“下降頭的人已經死了。”白小舟平生最看不起有外遇又推卸責任的男人,看著他的臉,發狠說,“除了老天爺,沒人能救得了你。”
孟簫照的眼睛裏滿是絕望,一雙如同枯槁的手猛地掐住了白小舟的脖子,野獸般怒吼:“那你就陪我一起死!”
白小舟沒想到他竟然有這麼大的力氣,正在掙紮,忽然聽見樓下的開門聲,心頭大急,從口袋裏摸出電棒,朝他身上刺過去。
樓下的孟家母女聽到撕心裂肺的慘叫,大驚失色,急匆匆跑上二樓,打開臥房的門。看見孟簫照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還以為他是痛得滾到了地上,母女倆連忙將他抬上床,孟瑜蔻哭哭啼啼地說:“媽,把爸送去醫院吧,再這樣他會撐不住的。”
李瀾紅了眼圈:“你以為我不想嗎?看著他每天被疼痛折磨,你以為我心腸真有那麼硬?但現在出了這麼多的事,要是警察問起來我們怎麼說?到時候你有一百張嘴都說不清。”
孟瑜蔻不敢跟媽媽頂嘴,隻是低頭哭,李瀾歎了口氣:“去把杜冷丁拿來,給你爸打一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