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是誰救了大王(1 / 3)

“你……”楚莊王劈手揪住樊姬的領子,二目瞪得嚇人,“你,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王子燮感到情況不妙,一蹴而至,將門擂得山響:“開門,快開門,再不開門,我就要撞門了!”

楚莊王一天到晚和宮女們混在一起,又吃又唱又玩,還要跳什麼貼麵舞和鈴鐺舞。

楚莊王昨天夜裏之所以那麼胡鬧,今早又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一來拖延時間,二來等候救星。拖延時間的目的還是為了等候救星。

其實,這救星是否前來相救,他心中並無多大把握。

那是一個女人,一個又高又大又白,模樣兒並不算多麼漂亮的女人。

因為不夠漂亮,去年選美,她的家鄉樊邑*的邑宰將她獻給楚莊王時,莊王把她給淘汰了。因為她的表妹,也就是許彩兒苦苦求情,方把她留了下來,派遣到寢宮裏服務。寢宮裏有一間小屋,那裏邊擺的全是書,書架旁邊有一個高腳凳,凳上還有劍架,架上放著先王劍。每當楚莊王私訪歸來,便悄悄地來到這間小屋。

這一回又來,猛然發現屋裏的燈燭早就被人點著了,書簡也擺放在桌上。看蠟燭的芯,是才剪過的。審視室內的四周,收拾得幹幹淨淨,茶水點心都有序地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

他越看越驚,這是誰幹的?幹這事的人一定是發現了我心中的秘密。

他正想召樊姬進來問個究竟,忽又想到,能打開這間小屋門的人,隻有樊姬一人,還用問嗎?一定是她幹的,暫不要理她。遂從書架上抽下一本有關先武王*的書,讀了起來。

到了第二天夜,一切和昨天夜裏一樣,但書案上多了一本書,是寫楚文王的。

楚莊王正想讀楚文王,也沒多想,坐下來便讀,讀了一會兒,忽然將簡合住,這個樊姬,好像我肚中的蛔蟲,我想幹什麼,她竟然知道,可見心機之深,得找她談談,莫讓她壞了我的大事。當即拉動了書案下的繩子,這繩子連著伍參的寢室,那一端係著一個鈴鐺。

伍參正要就寢,床頭的鈴鐺突然響了起來,知道大王召喚,忙跳下床,徑奔那間小屋。

“去,去把樊姬給寡人悄悄地召來。”

“是。”

不到半盞茶的功夫,樊姬嫋嫋婷婷地走了進來,朝地上一跪,口呼:“奴婢向大王請安。”

“這燈是你點的?”他板著臉問道。

“是。”

“你怎麼知道寡人今晚要讀文王?”

“昨夜見大王已經將武王讀完,小女子妄加推測。”

“你識得字嗎?”

樊姬輕輕點了點頭。

“你父親是幹什麼的?”

“是一個亡國之君。”

楚莊王吃了一驚,立起身問道:“他是誰?”

“樊斌。”

“如此說來,你是樊國的公主?”

樊姬苦笑一聲,沒有接腔。

“你知道先武王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知道。”

“那你就講一講先武王吧。”

“先武王自周平王31年稱王,在位51年。他在位期間,奉行鐵腕政策,滅權國伐隨國,揮師渡漢(水),遠征申息二國,薨於征隨途中,給楚國留下了一個清朗而安寧的江漢平原和一套粗初具規模的國家機器,楚國由此強盛起來。”

楚莊王輕輕點了點頭,複又問道:“先文王呢?他又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先文王在英武方麵,並不亞於先武王,後世說他‘強硬如挾雷帶電,詭譎如翻雲覆雨’。他雖號為文王,但對文治卻不大關心,他的興趣和精力,全部貫注在戰爭上。他以戰爭為手段實現了先武王‘觀中國之政’的宏願,滅申(國)滅鄧(國),創立縣製,雖說有些荒淫,但又從諫如流。亦薨於征伐途中。”

楚莊王又將頭點了一點:“你知道寡人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嗎?”

“大王滿腹文韜武略,隻是生不逢時,若是假以時日,大王一定能夠光大先王業績,稱霸天下。”

“不,寡人是一個荒淫無恥的家夥,寡人是先王的不肖子孫!”

樊姬搖了搖頭道:“您不是。”

“可國人都這麼說。”

“那是您的演技太高明。”

“你是說我在演戲?”

“嗯。”

“寡人為什麼要演戲?”

“您是在等待時機,您是在考察忠奸。”

“你……”楚莊王劈手揪住樊姬的前領,二目瞪得嚇人,“你,你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樊姬並不害怕,笑吟吟地說道:“再好的演員也得有觀眾呀,如果觀眾都看不懂您演的是什麼戲,您不感到失望嗎?”

“哼,你知道的未免也有些太多了,有時候,知道太多了不好,怕是會丟命的。”

樊姬不卑不亢道:“奴婢也知道,知道太多了不好,但奴婢更知道,一個有所作為的大王,一個講道理的大王,不可能向一個守口如瓶的弱女子下手。”

“這……這個樊姬,進宮已有一年多了,我心中的秘密早已被她窺破,可她並沒有向任何人泄露,殺之是有些不該。”

想著想著,不由得將抓她前領的手鬆開,但那臉仍是一副凶巴巴的樣子:“寡人暫且將你這條小命留下,寡人之所作所為,不得向任何人泄露,包括許彩兒,否則的話,被殺的不隻是你,還有你的全家,還有你的九族!”

樊姬使勁點了點頭。

自此,楚莊王記住了這個女人,記得很深。

這事發生在半月前,當二位太傅剛剛劫持他的時候,他並沒有想到樊姬。

他先是有些害怕,父王和潘崇造反的時候,把爺爺殺了。二太傅雖然沒有殺我之意,但若是真的跟他們走了,潘崇他們會不會追殺我呀?抑或是另立新君。

更有些自責,放著好好的大王不當,偏要演什麼戲?演來演去,把自己的前程給演掉了!

他在想方設法拖延時間的時候,突然看到了許彩兒,又由許彩兒想到了樊姬,雙眼突然為之一亮,這個女人如此有心,也許她能救我一命。於是便有了與許彩兒那一番對話。

樊姬呀樊姬,你收到了寡人的玉佩了沒有?

樊姬呀樊姬,以你的聰明才智,您一定知道如何來救寡人?

當楚莊王將這兩句話默念到第三十六遍的時候,奇跡來了。

這奇跡便是那兩位大夫的出現。

二位大夫自報家門,一個叫戢黎,兼任盧邑的邑宰;一個叫叔糜,盧邑長官的副手。

王子燮聞報,慌忙跳下乘輿,按劍斥道:“爾等來此做甚?”

“聞聽大王駕臨敝邑,特來接駕。”

王子燮一臉警覺地問道:“大王駕臨汝邑,汝是如何知道的?既來接駕,又帶著這麼多兵幹什麼?還一個個頂盔貫甲,全副武裝!”

楚莊王害怕二大夫答不出來,如同一隻米袋子從車裏滾了出來,大叫道:“有吃的沒有,餓死寡人了。”

二大夫忙趨前幾步,倒身便拜:“老臣接駕來遲,請大王恕罪。”

楚莊王一臉不耐煩地說道:“拜什麼拜,寡人問汝,有吃的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