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像是兩個漂泊在無垠海麵上的可憐人,在那一天,那一瞬,給了彼此僅有的一點溫暖。
但徐靖州並不知道,我一直沒有給他打電話,找他的原因。
從墓園回去後,我沒有回家,一個人去了我媽生前留給我的公寓。
我爸找到我的時候,我因為淋雨,已經高燒了一天一夜,人都快燒傻了。
等我從醫院醒來時,已經是三天後。
我的衣服被阿姨換洗了,徐靖州留的小紙條早就不見蹤影。
我總覺得自己忘記了一些什麼,但卻又以為是自己燒糊塗了做的夢。
等我病好之後,我也就徹底的忘記了那一場相逢。
而我不知道的是,這一場病到底還是對我的健康造成了一些影響。
我爸很後悔,弄清楚我抗拒的原因後就和那女人分了。
他加倍地疼愛我,嬌慣我,除卻愧疚之外,更是因為,病了一場我的性格都變了。
從前的我嬌氣敏感很早熟,但病好後,我像是沒心沒肺的小孩子一樣,天天都樂嗬嗬的。
就連死對頭周彤,我都不像從前那樣態度惡劣了。
我很幸運,有一個真正心疼女兒的好爸爸,我更幸運,嫁了一個願意一輩子守護著我這一份童真稚氣的男人。
而我自己,也許會蒙在鼓裏一輩子,自己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健康的女人。
但不管怎麼說,我都過的特別開心,特別幸福。
後來,我們的小黃豆長到三歲的時候,我又懷孕,生下了一個漂亮的女兒。
我給她取了個小名叫芽芽。
比起我們的兒子,徐靖州更愛我們的女兒。
我爸爸說,芽芽和我小時候長的一模一樣,別提多漂亮可愛了。
我那時候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但我在徐靖州麵前,卻越發嬌氣愛撒嬌了。
甚至,我還因為他格外嬌寵芽芽而有點吃醋生氣,哭了鼻子。
那天晚上,我就堵著主臥的門,不肯放他進來。
徐靖州哄了我好久,最後沒辦法了,隻能告訴我,他用一個秘密,換我開門。
我開了門,追問他到底是什麼秘密。
然後,他就將我們第一次見麵的事,講給了我聽。
我聽到一半就哭了。
我想我媽媽了。
也想那隻和我相依為命的兔子了。
我們一起淋了雨,我撿回來了一條命,可它卻永遠離開了我。
但我更想那時候的徐靖州,二十二歲的徐靖州,在大雨中抱著我讓我放縱大哭的徐靖州。
如果我沒有忘掉他,如果我們從那時候就開始相愛,該有多好。
六年,可是就這樣過了六年。
「瑤瑤。」徐靖州捧著我的臉,將我的眼淚一點一點吻去:「你知不知道,我從你十六歲開始就在等你。」
「我等你給我打電話,等你找我,等到最後,我的心裏好似已經放棄了。」
「後來,我在學校見到你,你已經有了男朋友,我從你麵前走過,你一眼都沒有看我,你滿心滿眼都是顧唯森……」
「你知道,我有多吃醋,多嫉妒嗎?」
「再後來,我無意間得知和我相親的女孩兒叫江瑤,我心裏就想,去一趟吧,見一見,也許就是你呢。」
他將我緊緊抱在懷中,像是抱住了失而復得的珍寶。
「真好,真的就是你。」
他輕嘆了一聲,手指輕柔摩挲我哭濕的眼角:「見到你那一瞬,我就想要娶你,讓你永遠留在我的身邊……」
「徐靖州。」
我踮起腳,勾住他的脖子,抽噎著仰臉吻他:「你要最愛我,永永遠遠都最愛我,愛芽芽也不可以多過愛我。」
「好。」
徐靖州低頭回應我的吻:「徐靖州這輩子隻愛江瑤,最愛江瑤。」
「你壞蛋。」
「我怎麼壞蛋了?」
「我那時候才十六歲,你流氓……」
我又開始對他撒嬌耍賴:「你說,你是不是覬覦我的美色,我那時候可漂亮了,學校好多男生暗戀我。」
「確實很漂亮,隻是,在墓地那種地方,你還穿著白裙子,一開始我挺害怕的,以為是聊齋裏麵的女鬼……」
「徐靖州!」
我氣得跳起來打他。
徐靖州望著我,滿眼都是寵溺和縱容的笑。
「不過,就算你真的是鬼,我要被你吸幹陽氣,我徐靖州,也認了。」
他彎腰抱起我:「羞不羞,都做媽媽了,還和自己女兒爭風吃醋哭鼻子。」
「沒辦法嘛,誰讓我太愛你了……」
「江瑤。」
「嗯。」
「我也愛你。」
更甚至,比你愛我要早,要多。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