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卷 第7章 六月新娘萬歲(1 / 3)

【第7話六月新娘萬歲!】

不知何時起就站在那裏了。

「大姊姊……」古都緣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問道:「妳怎麼會在這裏?」

站在門口的大目玉,表情複雜地抬起頭來。

和槍之嶽話別後,大目玉便直接來到這裏,本來就是小春要她過來喚小緣過去的,因此不會有什麼問題。

——這樣下去好嗎?

大目玉在心中問著自己,就這樣繼續對芥川小春言聽計從,真的好嗎?

和槍之嶽的一番交談,總算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即使知道了真相……又能改變什麼呢?自己依舊是BTV的主持人,就算芥川小春欺騙了自己,但隻要節目能順利進行的話,自己的立場並不會有任何的問題。

但是,這樣的沒有問題——就表示真的沒有問題了嗎?

——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完蛋的。

如果再這樣一味地壓抑自己。

那自己這一輩子就再也無法超越槍之嶽了。

「……妳可以先回避一下嗎?」大目玉對小緣的造型師說道。「我有話想單獨對她說。」

造型師聽了之後,站起身露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表情,小緣雖然也摸不著頭緒,還是點頭示意她離開。我在外麵待命,造型師留下這句話後離去,不過,仍然不放心地邊走邊回頭望著,碰,不久傳來房門關上的聲音。

兩個人獨處了,大目玉先是不發一語地盯著小緣看,小緣對著咄咄逼人的視線來源,怯怯地小聲問好,「呃、那個、妳、妳好……好久不見了……」

「……時間差不多了。」

「咦?」

「訂婚宴就快要開始了,芥川小春請妳過去。」

「為……為什麼會是妳來叫我……」

當時的記憶忽然從大目玉的腦中浮現。

『我們還會再見麵嗎?』

『下次,妳一定要告訴我妳的名字喔——』

「……名字。」

「咦?」

大目玉幹澀地說道:「我答應要告訴妳……」

「……」

「我的名字。」

「我已經知道了。」小緣說道。「妳叫……大目玉是吧?」

大目玉一時語塞。

想想這也是當然的,兩人在白色情人節那天,於百合百合學園初次見麵時,大目玉並沒有說出自己的名字,小緣也一直以為她是『主考的大姊姊』,不過之後,她一定也從五十嵐鐵平或槍之嶽那邊得知自己的真實身分了。

——果然,我還是做不到。

大目玉轉過身去。

要告訴這個少女事情的來龍去脈很簡單,隻要告訴她五十嵐鐵平還活著,現在正在這艘船上的某處——想必她一定會欣喜若狂吧。

不過自己就身份來說,卻是她的敵人。

情人節的時候企圖奪走她的性命;白色情人節的時候,又打算拆散她和五十嵐鐵平兩人。

身為她的敵人,自己又要以什麼立場告訴她這些事呢?

『我們還會再見麵嗎?』

沒辦法。

大目玉背對著小緣喃喃自語著。「走吧,訂婚宴馬上就要開始了——」

「我!」

小緣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我真的不知道——該對妳抱持怎樣的感情才好!」小緣像忍了許久般地站了起來,「因為妳的關係,讓我們大家曾經置身危及性命的險境之中,光是這點就很難教人原諒妳了——可是——」

大目玉察覺自己的手似乎在顫抖著。

「可是在百合百合學園的時候,妳告訴我的那番話,卻是發自真心的!」

『哪怕隻有自己一個人,也要徹底下定決心、貫徹到底。』

『這樣才能一個人活下去。』

「我不知道妳為什麼要跟我說那些話——可是對我來說那卻是真心的!現在還在我心中回響著、還在我腦中激蕩著——所以我真的不知道,不知道到底該對妳抱持著怎樣的情感才好……」

心髒激烈地鼓動著。

——早就失控了。

大目玉緊緊地握著拳頭。

——自從遇見妳之後,一切就失控了!

大目玉倏地回頭,眼眶充滿血絲,她快步走向因為害怕而將上半身稍稍後仰的小緣,用手指指著對方的胸口。

「妳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裏?」

「咦……」

「妳為什麼要出席這個愚蠢的婚宴?」

——等等,停下來啊!

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

沒什麼好說的,隻要完成眼前的工作就好了啊!

「我、我……」麵對大目玉突然的逼問,小緣隻好怯怯地回答:「就算鐵平已經不在我身邊了,我也打算一個人努力下去……」

「那麼,妳為什麼要在這裏?這就是妳所謂的努力嗎?」

不對啊,這不是我的工作。

「不是、那個……因、因為我認為鐵平若還在的話,一定也會要我這麼做,所以……」

「妳這個笨女孩!」

大目玉突然發出怒吼,小緣嚇得縮起了身子。

「妳就是妳啊!」這不是自己該做的事——雖然清楚地知道,不過已經停不下來了。「不管別人說什麼,妳的行動還是要由妳自己決定啊,周遭的人怎麼說、將來怎麼樣、五十嵐鐵平怎麼想,這些都不重要,一點都不重要啊!不管四周的人怎麼否定妳、怎麼把妳逼入困難的環境之中都無所謂,重點是妳——古都緣妳自己到底想怎樣!不過如此而已!」

小緣睜大了雙眼。

大目玉也一樣。

——我,想怎麼樣?

「不管將來會陷入如何的困境都無所謂,重點是妳自己到底怎麼想、想怎麼做——重要的是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這樣子就夠了!不要留下任何的遺憾!難道不是嗎?」

不知不覺中已經因為激動而感到缺氧、呼吸困難。

小緣茫然地看著自己。

大目玉再度轉過身去。

這次她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房間。

「喝!」鐵平發出低吼,往交誼廳中央拔腿衝去。「殺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左半身在前,右手持棒放在腰際,以這個姿勢一口氣往前衝,目標隻有一個——站在前方以逸待勞的『速水真事』!

「哼……你想死嗎?」

『速水真事』冷靜地舉槍瞄準,這個動作就足以讓身體自動萌生恐懼——不過鐵平仍然勇敢地向前衝。

——不能退縮。

停下腳步的話,反而會被擊中,鐵平扯開幹涸的喉嚨,伴隨著痛楚發出怒吼,更加提升了速度,『速水』發出詭異的笑聲,扣下了扳機,子彈瞬間飛到眼前——

「——唔!」

鐵平沒有因為畏懼而閉上雙眼,身體反射性地壓低,更積極地盯著子彈的動向,子彈帶著強烈的回轉逼近——擦過臉頰、在後方炸裂開來,『速水』訝異地圓睜著雙眼。

「什麼——」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瞬間鐵平反手揚起木棒,用盡全身的力氣,奮力踏出左腳,用投標槍的方式擲出棒子。

「唔——」『速水』在千鈞一發之際彎下了身體,子彈般的木棒隻削過了肩膀,「喝啊!」

鐵平用力蹬地,『速水』也在同一時間舉槍——不過卻慢了一步,鐵平的飛踢已經早一步招呼上他的臉龐,身子一沉的『速水』手中的槍應聲滑落。

「混帳——」

著地後的鐵平雖然重心不穩,仍舊壓低了身子往打算起身的『速水』懷裏衝去,「呀啊啊啊啊!」

『速水』雖然中招,仍然在瞬間彈起身子,奮力地往衝進懷中的鐵平腹部施以一記沉重的勾拳。

「嗚……」

「少得意!臭小鬼!」

『速水』的左手順勢抓住了鐵平的喉頭,就這樣子以單手舉起了鐵平的身子,連衝帶撞地把他整個人推到牆上。

左手掐著鐵平、將他壓在牆上的『速水』,壓低聲音說道:「想跟我玩肉搏戰啊……!」

「少、少囉唆……!」鐵平雖然喉嚨被掐住,仍然痛苦地問道:「為什麼……?」

「啊?」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不是說過——因為我絕望了!」

『速水』的右拳轟在鐵平的側臉上。那力道讓鐵平的頭猛地撞上後方的牆壁,引發了腦震蕩,接踵而來的膝擊沉悶地頂向腹部,麵對不支趴倒在地的鐵平,『速水』隨即再往頭部補上一腳,鐵平毫無反擊能力,被踹向了一旁。

「喀、啊……」

「哼。」『速水』冷笑,撿起了地上的手槍,再度對準鐵平。「雖然你好不容易撿回了一條命,隻可惜馬上又要還給我了,你就帶著後悔去死吧!」

「為、為什麼……」

「啊?」

雖然虛弱地倒在一旁,鐵平仍然擠出微弱的聲音。「情人節那次……你不是已經改過自新了嗎?為什麼……?」

「……」

似乎是在思考的樣子——不久,『速水』說道:

「那次的經驗,讓我發現了一件事。」

「什麼……?」

「這世上……」

此時鐵平確實地感受到了。

「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悲傷的語調。

「沒有、容身之處……?」

『速水』用毫無抑揚頓挫的語調說著。「擬態成藤森文七之後,我為了逃避內世界警察單位的追捕,化身過不少人,我真的化身過很多不同的身分,也因此……我切身地感受到一件事。」

果然,鐵平想著。雖然聲音平坦。

「『從來沒有人把我當我看。』」

『速水』此刻非常地悲傷——

鐵平抬起頭看著『速水』。

他的眼球如玻璃珠般冷峻。

「第一次發現這點,是我擬態藤森文七那次,那是我第一次長時間擬態某個特定人物……也是我的失策。」

「……為什麼?一直以來都孤單一人的你,不是透過化身為文七的那一段日子——體會到夥伴的溫暖了嗎?也因為有那樣子的經驗,你才會背叛大目玉的,不是嗎?」

在『第二世界』失去了平衡而瓦解消滅之後,『速水』就一直是一個人。被世界拋棄的他,一直過著獨自消磨時光、毫無目標的日子——逐漸成了隻知道『活著』卻不知活著有何意義的行屍走肉。

這樣的他,在化身成藤森文七之後,在夥伴和家人溫暖的陪伴之下——應該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與幸福才是。

「確實很幸福。」『速水』老實地承認。「從未體驗過的溫暖包圍著我,那是種很愉快的經驗。」

「既然如此……」

「但那並不是我!」澎湃的感情讓『速水』睜大了雙眼。「那是因為我當時是『藤森文七』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