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日期盼的鎮天兵法即將到手,林江心中竊喜不已。但他想到薑凡竟然時日無多,心中又升起黯然和悲戚之意。
薑凡雖然與他並無過多交情,但卻數次救他、救青石部落與水火之間,與其有天的大恩請。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何況救命之恩呢?
現在,薑凡又即將成為他的授業恩師,傳道授業之恩更甚,更難以為報,更令他心中難受。
“前輩……”
話語梗喉,林江竟有些不知所措。
薑凡將一切看在眼裏,仿佛在看著年輕的自己一樣。
他自然能夠感受到林江發自內心的真實情感。
在這種時候,林江的心思能夠很快從既得利益之爭自然而然的跳將出來,轉而落在自己身上,為自己即將隕落而悲傷,非是至情至性、心思純良之人絕難做到。
他心中稍慰,暗喜自己找的弟子本性真如,乃是良善真情之輩,而非虛情假意、狡詐奸惡之輩。
薑凡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他心中並沒有對於自己即將消散泯滅於世間的事情而傷感,反而因為一個紀元來的心願即將了卻,而喜悅激動。
他點點頭,伸出手掌,屈指虛握。
片刻後,破風陣陣,遠在百丈之外的黝黑斷槍飛馳而來落於薑凡手上。
薑凡摩挲著手中的黝黑斷槍,眼中泛起層層漣漪,似乎想起了久遠的過去,想起了屬於他的時代的人或事情。即便是以及其特殊的方式生存了一個紀元的薑凡,歲月也依舊沒有抹去他記憶深處的美好,有些事情即便是過了一個紀元也依舊無法忘懷,無法釋懷。
半晌後,他將手中的戰槍遞給林江,沉聲道:“當年這杆戰槍隨同吾征戰一生,戮異族、鎮天路,槍下亡魂十萬,存留赫赫威名,乃是一杆不世之道兵,道行深重,異族聞耳喪膽。”
“可奈何歲月無情,即便是存蓄道法的道法之金,也無法抵擋歲月的磨蝕。如今它的時代與威名,早已經隨著歲月成為過去,此槍也幾乎已成廢兵了,或許也幫不了你許久了。”
他歎了一口氣,望了林江一眼,眼中滿是歉意:“吾如今散魂之身,能夠留給你的,唯有吾封神一脈鎮天兵法而已。除此之外身無長物,再無他物留給你,而吾卻要令你承擔發揚吾封神一脈的責任,你可願意?”
林江聽後,心中微顫,但卻沒有似乎的遲疑和猶豫。
他拜服在地,恭恭敬敬的行了三跪九拜的拜師大禮,恭恭敬敬的喊道:“師尊在上,弟子林江願受其命。隻可惜此地荒涼,弟子連一杯清茶也無法為師尊奉上,心愧難安。”
薑凡聽後,老懷大慰,連道“不打緊”。
他扶起林江,又道:“林江,為師不久於人世,能夠收的你為徒弟,也是為師幸運。吾封神一脈並吾過多的規矩,唯有一條就是——不求受萬世之景仰,但願無愧於己心。為師對你也無甚要求,萬世隨心而引便可。”
“還有一事,為師要拜托於你,算是為師的一點私心。他日之後,待你立於九層台上,若有心,還請將此物送葬入東荒西域鳳鳴台下,則為師一樁心願可了卻矣。由於時隔多年,吾已不知鳳鳴台如今在那個部落的疆域之內,亦或者鳳鳴台以不存在了,還需你多費一番心思了。”
說道這裏,薑凡眉宇間遍是悵然若失之色,更兼具愧疚之意,令林江不由的心生種種猜測。
他俯身拜曰:“身為人徒,受恩師授業解惑之恩,自當為師尊了卻心願。恩師之願,弟子銘記於心,有朝一日定將此物葬於鳳鳴台下,恩師可放心。”
薑凡欣慰點頭,久久不語,目視東方,視線似乎穿越了億萬裏之遙,看到了記憶之中的鳳鳴台一般。
林江心想,鳳鳴台定是師尊生時記憶最深刻的地方,以至於一個紀元之後,還念念不忘。
“很好,如此為師此生再無憾事矣。”
說完,薑凡哈哈大笑,笑聲中盡是暢快,再無半天心緒滯澀。
林江看在眼裏,雖然傷感與恩師即將逝去的事實,但他內心何嚐又不羨慕恩師呢。
一個人,在逝去之時能夠像恩師這般,坦然麵對死亡、又心無掛念、遺憾,當真是最為完滿的結局。林江希望,自己百年之後也能夠像恩師這般,能夠如此的舒暢,而不是哀哀怨怨、淒淒慘慘。
不過,從今以後,在這諾大的人界,他心中的目標又多了一項——為恩師了卻最後的心願。
大笑吧,薑凡又恢複了平日裏莊重之象,道:“吾封神一脈,始於鎮天兵法。此法雖為兵法,卻有著無量之前途,可將其推衍到極致。至於能夠推衍到何種程度,全靠武者自身悟性機緣。此外更需武者自身之力不斷完善之,且不可投機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