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可憐呢,一日吐三回血,身邊連個親人都沒有。”
“不過長得真漂亮,比頭牌柳姐姐還漂亮……”
“應該沒幾天了吧。”
“哎……”
床邊,丫鬟們的細語如同遠處飄渺的風,漸行漸遠。房內,一片沉寂再次籠罩。
楚宜,那雙曾經充滿生機的眼睛,此刻緊閉著,仿佛與世隔絕。她的臉頰凹陷,膚色蒼白如紙,但即便在病痛的侵蝕下,那份獨特的清秀依然難掩。
這殘酷的病魔,已經在她體內肆虐了半年,遠超過了大夫所預言的三個月期限。如今,她的生命之火岌岌可危,每一刻都在與死神較量。
然而,楚宜依然頑強地呼吸著,她的靈魂仿佛還在等待著什麼。是在等待某個未曾道別的人嗎?還是那份未了的牽掛?
她微微睜開眼睛,望向窗外的天空,那雙曾經明亮的眼睛此刻如同深潭,靜靜地映照著她的內心世界。
突如其來的腳步聲如同驟雨般敲打著連廊,一群男子風馳電掣般衝了進來,女子們的驚呼和小廝的阻擋聲交織成一片混亂,但在這些男子的決心麵前,一切抵抗顯得蒼白無力。
最前頭的男子身形高大,麵容堅毅,他毫不留情地推開了試圖阻止他的老鴇,聲音冰冷而堅定:“楚宜在哪裏?”
老鴇在他的壓迫下顫抖著,試圖探明他們的身份:“公子和她是什麼關係?”
男子冷笑一聲,不置一詞,隻是用銳利的目光掃過老鴇。老鴇心頭一緊,此時一位小廝急匆匆趕來,低聲在她耳邊彙報了幾句。老鴇的神色驟變,立刻換上了一副謙卑的笑容:“原來是蕭世子,楚姑娘就在此處,小的來為您引路!”她一邊說著,一邊示意周圍的人迅速讓開道路。
走廊中的氛圍瞬間變得緊張,其餘顧客們好奇地探頭窺視,隨後又迅速地躲回自己的房間,緊緊關閉門窗。老鴇帶著諂媚的微笑,引領蕭世子來到了那扇緊閉的病房門前:“世子爺,人在裏頭。”
蕭夔的目光緊緊鎖定在那扇門上,他的眼中閃爍著難以言說的情感。短暫的沉寂後,他猛然發力,一腳踹開了門板,巨大的聲響震動了整個空間。
房內的動靜吸引了楚宜的注意,她緩緩轉過頭,目光平靜地迎接著闖入者。長時間的沉默後,她的嘴角勉強勾起一絲微不可察的笑意:“……好久不見,蕭世子。”
蕭夔站在床前,俯視著楚宜,他的眼神中充滿了複雜難解的情緒,似乎想將楚宜此時的境遇永遠刻印在心。他艱難地開口,聲音中壓抑著憤怒:“……楚宜,你也落得如此下場。”
楚宜淡然地移開視線,聲音平靜而疏離:“這大概就是我的命吧,此生不得善終。”
“你憑什麼用一句“命”就想抹去一切,老子偏生不信命!”蕭越顯然聽不進去這套說辭。
“三年前,世子曾於漯河橋上問過我一個問題?”楚宜的聲音在房中輕顫,帶著一絲決然。
蕭夔的身影在慘白的光線中愈發沉重,他終是緩緩頷首,聲音低沉:“我問過,你這一生,是否真心愛過誰?”
楚宜抬頭,蒼白麵容上的笑容脆弱而堅定,她直視蕭夔,回答清晰:“沒有,我楚宜,從未對任何人動過真情。”
蕭夔仿佛被定格,目光如刃,痛楚難掩。他沉默不語,胸口的起伏是唯一的動態。房內,空氣凝固,時間停滯。
床上之人也隨即失去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