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 五 章 岷山五虎
群豪皆是江湖好漢,武林俠士,雖然初次會晤,稍加謙虛,入席後又恢複豪爽本性,一切繁文褥節,消失淨淨,大家肝膽相照,豪氣幹雲,賓主之間,殷勤勸酒,氣氛至為融洽。
席間陸劍平探問宏昌鏢局於寒冰宮結冤經過。
老鏢頭鐵指金丸徐天壽不由歎道:“老朽創設宏昌鏢局,承武林朋友抬愛照顧,與局中兄弟扶持,生意尚可,縱有事故發生,均承這班朋友奔走,得以大事化小,小事化無,數十年前在江南一帶薄得微名,與寒冰宮更從無瓜葛,此次出事,真令老朽如墜五裏霧中。”
鐵臂金刀突有所悟,接著道:“據趙福暗中探查所得,寒冰宮此次傾巢南下,似有甚大圖謀,劫持本局鏢銀,不過顯示一點顏色,俾使江南黑白兩道臣伏,以逞獨霸中原之心,同報當年‘九天神龍’老前輩一掌之恨,全力對付風雷門。”
陸劍平亦感事態並不簡單,但他倔傲成性,雙眉一揚,道:“怪不得幽靈閻羅與火雲七閃同時出現在玉堂埔分舵,可能已被網羅麾下,狐鼠一窟,臭味相投,在下願憑一身所學,與之周旋到底!”慷慨激昂,溢於言表。
主人老鏢頭鐵指金丸徐天壽此刻敬了各人一杯後說道:“此次宏昌鏢局出事,老朽無能,害得局中上下傷殘殆盡,於心極感不安,無顏再在江湖中立足,決計退歸故裏,偷生餘年,並已征得各位同意,均願相隨掌門人,永為風雷門效力,以報援手之德。”說罷眼中含淚,表示無限誠意。
鐵臂金刀陳建泰第一個拍掌附和道:“我們衷心希望追隨掌門人,聊報恩德於萬一,但願掌門人能如所請,以附眾望。”
鏢師霹靂掌周凱、草上飛餘兆雄,亦隨聲叫好。
陸劍平含笑道:“如蒙各位加盟本派,囊助在下一臂之力,本派上下自當竭誠歡迎,惟茲事體大,各位均有身家之累,還望三思……”
鐵臂金刀哈哈一笑道:“吾儕魯莽之夫,難得承掌門人青眼相加,陳某闖蕩江湖半生,以掌門人如此英年,身負奇奧絕學,尚屬初見,今後如能追隨左右,正是有無窮的希望。”
霹靂掌周凱舉杯哈哈一笑道:“此後吾等皆為風雷門之一員,敬以此杯水酒,恭祝掌門人福體康泰,本門發揚光大。”說罷首先一領而幹。
各人亦相繼碰杯,一時廳內熱情洋溢,豪氣千秋。
陸劍平此刻忽然拍手,對眾人道:“此次幸蒙各位加盟,殊乃本門之幸,惟在各位尚未正式拜壇插香以前,對在下稱呼,請仍以兄弟相稱,否則,在下實在承擔不起!”
各人聞言,雖仍一陣推讓,但陸劍平卻堅持不肯,亦隻好作罷。
他們一直飲至漏盡三鼓,方始盡歡而散。
次日清晨,大家整裝上路,司馬淩空急欲前赴洛陽,探望失別多年的母親,暫時與眾人分道,單身北上。
陸劍平雖然與之相處僅僅兩月有餘,但以司馬淩空純真淳樸的個性,已深深印在他心中,現在忽然又要分離,不免也有依依難舍之感。
老鏢頭鐵指金丸徐天壽,更是老眼含淚的雙手按在司馬淩空的肩膀說道:“但願你母子相聚,歡樂融融,此後在陸掌門照顧之下,開始你遠大的前程,有機會請到山東高陽小住數天,老朽於願已足。”說罷聲音有點哽咽。
其實,當年老鏢頭收容司馬淩空之時,因膝下空虛,就有意將他收為義子,所以在局中,對他特別另眼相看,勝如己出,就是沒有明著說出罷了。
此次乍合又分,怪不得他老懷益倍傷感!
還是鐵臂金刀為人經驗豐富,眼看這多人盡是瞪著眼的依依難舍,不忍分離,忽地哈哈一笑道:“司馬兄弟不應難過,好在令堂一人在家,不免顯得孤單,倒不如和老鏢頭一同到高陽暫住,大家豈不更見親近;再一方麵,司馬老弟也可免除後顧之憂,專心為風雷門效力,真是一舉三得!”
陸劍平連連點首,極表讚成,朝司馬淩空頷首示意。
老鏢頭更是求之不得,隻是以微笑表示他內心的歡愉。
司馬淩空急朝老鏢頭一躬道:“如此小侄多有打擾了,在此代家母先行謝過!”
各人互相一拱手,道聲珍重,分道而行。
陸劍平見司馬淩空身影已經去得遠了,才調轉馬頭,一揚手中鞭,放馬直奔南昌。
這一天,晌午時分,眾人正在鏢局卸下行裝,忽見鏢夥慌張跑入,氣急敗壞的朝老鏢頭耳旁低聲數語,隻見他臉色倏變,滿麵怒容的朝眾人道:“據適才鏢夥報告,竟有人公然指名要會在下,徐某去去就來!”
在座各人一聽,不禁皆現憤然之色,霹靂掌周凱性情如火,他第一個大叫一聲道:“是哪個不開眼的小子,竟敢明目張膽的來鏢局撒野,走,我們出去看看。”
說著當先起立,緊跟在老鏢頭身後,眾人也魚貫相隨。
一行人來至門口,隻見廣場中一排站著五個高低不一的怪人,當中一位年近五旬,鷹鼻鳩臉,頷下一撮山羊胡子,一襲麻布長衫,長僅及膝,腰間掖著一支早煙管,紋絲不動的直瞪著。
徐天壽一見五人長相,心中不禁一怔,暗忖道:“這凶殘成性的岷山五虎,怎麼會突來此間?”他想不起自己與他們有什麼不清的梁子。
他心中電閃一旋,搶前三步,雙手一拱道:“岷山五友,今日蒞臨敝局,未知對在下有何指教?”
五人聞言,猙獰的麵孔上,仍然冷冰冰的,沒有絲毫表情,那站在中間的鳩麵鷹鼻的老人,由鼻孔中冷哼一聲道:“徐老鏢頭別再裝胡塗,一人做事一人當,你以為這樣就能混得過去嗎?”
徐天壽聞言,雙眉不由一挑,正色說道:“阮煥庭!勿再含血噴人,徐某行道江湖,素來恩怨分明,絕不做昧心之事,各位如果存心惹事而來,請盡管劃出道兒,老夫全接著就是。”
話聲甫畢,那站在左邊的一個身材猥瑣的怪人,磔磔一聲尖笑道:“老鬼,狂得倒還可以,老夫叫你死得明白,兩月前湘淮道上被你掌傷的少年,難道就這樣忘了嗎?今日少不得要你血債血償!”
這時,徐天壽始才記得兩個月前,在赴長沙途中,見一勁裝大漢,正在毆打一個小販,他好言相勸,反被一頓辱罵,盛怒之下,憤而出手,一掌震傷那漢子,萬萬想不到竟與岷山五虎有牽連。
他見對方連出惡語,咄咄迫人,正待發作,驀聞身側一聲冷笑道:“岷山五虎,別盡自盛氣淩人,徐老鏢頭不過為尊重江湖禮儀,對爾等不使失態,難道我們真的怕了你們下成?”
說話的正是副總鏢頭鐵臂金刀陳建泰。
這岷山五虎係異性兄弟,出身綠林,各有一身深奧的武功,個個心黑手辣,眥睚必報,落在他們手上,不了不休,是出了名的難纏人物。
岷山五虎中的老大飛天虎阮煥庭聞言眼梢一瞥,哈哈笑道:“我道是誰,原來是副總鏢頭,素仰陳老師手中六十四路八卦萬勝刀法,威震武林,阮某不才,願在手下討教數招!但不知陳老師是否肯予賜教?”
陳建泰在江湖中也是成名人物,怎經得起此種指名叫陣,明知對手不易應付,也隻好硬著頭皮出陣。
聞言一陣豪笑道:“阮老師傅既肯指教,在下正是求之不得!”
話聲一落,人已衝前一步,手中八卦金刀一抖,腳下不丁不八,亮開陣式,凝神靜待。
這時站在右邊的矮腳虎謝亮,麵朝老大飛天虎阮煥庭說道:“割雞焉用牛刀,這一陣由小弟先來教訓不開眼的狂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