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第 六 章 刀山劍林
烈日炎炎,秋陽肆虐,令人望而生畏。
申牌時分在濟臨古道上,一列馳來二十餘匹座騎,風馳電掣地向南急趕,好像忘記了當空炙熱的太陽。
他們正是陸劍平等一行,離開京城以後,經靜海、滄州、吳橋而進入山東境界。
中午時分,一行人在曆城打過了尖,司馬淩空一時想起慈親,經陸劍平應允,分途先行,眾人稍事歇息之後,匆匆又向南行,日落黃昏之時,已經趕到膝縣,住入百福客棧。
晚飯過後,陸劍平忽然憶起崆峒之約,日期已迫在眉睫,江湖上最重諾言,以他倔傲個性,怎能失信於人?
忙將大意向眾人一說,因為事關本門血海深仇,必須自行斷決,經商討結果,最後決定由矮方朔董超隨同前往。
其餘各人,繼續兼程趕返溫州,共同守護歸雲莊總壇重地。
翌日清晨,他們由膝縣動身,分西、南兩路進發。
且話陸劍平等二人,循捷徑向西疾馳,渡過微山湖,一路曉行夜宿,急驟飛馳,經魚台、偃師、華陰來到長安縣城。
長安為古代帝都,人口稠密,商賈輻輳,入夜笙歌不輟,熱鬧異常。
二人一連緊趕了三日兩夜,人縱使不十分疲乏,但座下馬也吃不消了,想在城中暫留一宿,明晨再繼續起程,遂找了一家悅來大客棧住下。
稍事收拾過後,就到附近醉仙酒樓用飯。
他們在樓上臨街窗口揀了一個座頭,夥計送上四色涼菜和一壺酒。
二人正在低頭淺酌,閑話江湖之際。
驀聞樓梯口一陣急響,從樓下走上來兩個身材相貌完全相同的老者。
他們兩人的年齡都在七十開外,相貌清臒,雙目開闔間炯炯如電,一望即知內勁有極深的造詣。
二人昂頭闊步,向樓上微微一瞥,即在中央一張桌前坐下,態度高傲之極。後麵跟隨一位四旬的中年人,肩背長劍,對兩位老者執禮甚恭。
矮方朔董超一眼看清這兩名老者的貌相,心底裏不由暗哼一聲,當時也不說出,隻用手指沾著酒漬寫道:“請注意他們三人的談話。”
一麵仍然悠閑的飲用酒菜,態度極為自然。
陸劍平一看他們三人,就知道不是平凡之輩,這下經矮方朔董超一提醒,自也特別注意起來,表麵上一如常態,其實已經運功傾聽。
以他此時的功力,已至登峰造極的境地,平常時十丈以內落葉飄花也聽得異常清楚,這一運功傾聽,整座樓上的蠅飛蚊動都在他聽覺之內。
過了一會,坐在上首那位老人輕笑一聲道:“老二,這一趟我們聯手合作的買賣,你看其中有些紮眼的地方嗎?”
坐在對麵那位老者答道:“就是時間上感到過於匆促一點,以成逸雲平素那樣老謀深算的,臨事絕不會如此急促慌張,同時雙方還未照麵,就驚慌得如此急迫,這些都是值得考慮的事,莫非內中有詐?”
上首的老者微哼一聲道:“料他們也不敢對我們二人存著什麼鬼主意。”
那被呼為老二的老者說道:“到時候還是等待探明詳細後再行下手,較為穩妥!”
坐在橫頭的中年漢子趕忙含笑抱拳說道:“前輩萬安,家師這次邀請二位聯手合作,完全為報敝師兄鄭虹慘遭殺戮及同門斷指掌傷之恨,別無任何企圖,家師以約期急迫,恐一時勢孤,故漏夜特遣弟子邀請兩位前輩,完全出於一片誠意,尚祈明察是幸。”
坐在上首的老者說道:“那東西是否確在對頭身上!”
中年漢子微笑答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絕不會假,隻是……”說到這裏故意頓住。
另一老者急問道:“隻是怎樣?”
中年漢子眉頭一皺,沉吟了一下,淒然說道:“隻是據說對頭年紀雖輕,但功力駭人,最近掌傷西方盲叟,力敗巴金大佛,血洗皇城,威懾宇內,恐怕當今武林,很難找出真正的對手。”
上首的老者性情較為急躁,聞言突然雙目大睜,暴喝聲道:“諒他一個年輕小子,就是出娘胎已開始練起,充其量也不過二、三十年的道行,西方盲叟等人,一定是一時大意,或是被聯手暗算,若是被老夫碰上,總叫他逃不出三招之內!老二,趁著今夜月明如洗,趕他一程!”
說罷三人相率起身,連袂登程。
敢情中年漢子熟知二老傲性特強,故意用激將方法把他們激動真怒,自動連袂漏夜趕路。
矮方朔董超待他們去後,朝陸劍平一使眼色,起身付過酒帳,順原路回轉悅來客棧。
二人進入房中,矮方朔董超輕聲道:“適才酒樓上那兩位老者,即三十年前黑白兩道聞名頭痛的崤山雙怪,係孿生兄弟,武功奇奧莫測,誰也不知道他們的師承派別,一身絕毒的‘枯木掌功’隻要一被按上,全身即枯黑而死,無藥可醫,且性極貪婪,生平處事無善惡之分,隻憑心之所好、性情倔傲之極,平素自負尤高,在武林中尚無大惡,隻是處事偏走相反方向,故博得雙怪之名,老大姬光性情躁急非常,老二姬平則較為沉穩,但是拗不過老大的猛烈性格,處處跟著老大的意誌走。”矮方朔董超說罷,微微一頓,又道:“細察他們言談,可能是崆峒怪客成逸雲以重利邀來助拳,明著是對付我們二人來的!由此可知,此次崆峒怪客成逸雲對付這一場生死約鬥已經付出全力,暗下裏不知邀請了多少更厲害的魔頭,到時務須特別留神才是,以免再蹈當年師祖飛天神龍被圍重傷的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