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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漆黑,即使是在皇宮裏也是燈火稀疏。
皇宮道場道玄殿,高懸宮燈,黃色幔帳低垂。
殿內光線不是很明朗,雷三郎與當今皇帝、也是接受了華盛天道“道玄仙長”名號的趙佶就在這昏黃幽靜的大殿內再次會麵了。
也許是在特意的等待,當雷三郎通過小黃門傳報進入大殿的時候,這位道君皇帝並沒有“禦眠”,還斜坐榻旁正對著他的畫架作畫。就是知曉雷三郎、雷聖使進來隻是點了點頭,依然沒有改變姿勢。
雷三郎施施然進來,略施一禮,然後遠遠駐足觀看。
這次趙佶皇帝少見的沒有動靜,完全不像上次漫雪樓時那樣驚喜。他到底是漫不經心,還是暗中隱含著什麼東西呢?
雷三郎小心翼翼的站在丈許開外,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知道這道玄殿裏看似平靜,但皇帝在此暗中隱藏著什麼樣的殺機是很難說的。伴君如伴虎,因為靠近皇帝而被指責“大不敬”掉了腦袋的王侯將相還少麼?
雖然他是神仙中的“仙班聖使”,但此刻情況不明的環境下還是要極為小心謹慎。他靜靜的觀看體會著:這位“道玄仙長”趙佶神情慵懶,似乎是有些失意;不過無奈無力的感覺居多,暴戾和怨氣的氣息到看不出什麼來。
這個人有些老了,生氣漸消,依賴性越來越強了。他這個年齡和閱曆已經讓他放不下信奉了若幹年的道教了;或許他現在有些消沉,正等著俺賴神來給他打氣呢。
越是這樣的緊急時刻,雷三郎的直覺越是清楚的給他傳遞這樣的信息。當然這種直覺一般的體驗已經幫助了他許多回,他寧可相信這是那地獄夢中給他提示的他有著超乎常人的“相人眼”。他隻要啟動這個穿透心靈的相人眼,就能把眼前這個人的過去和現在狀況看得清清楚楚。
在以往的梁山已經有所表現,後來在大名府武靈鎮麵對沈雲、在漫雪樓初見童貫以及與道君皇帝和遼國南院大王耶律大石的交往中都起到過很大的作用。
經過“相人眼”的查看,他放下心來,接著的事情是該想辦法讓他這個天道“聖使”與趙佶“仙長”溝通溝通了。
他四處看了看,這道玄殿此刻倒更像個畫室,長案上摞著十幾張應該是出自道君手筆的油畫作。他掃了一眼那些美人圖的油畫,不禁暗笑了一下,金麵後的眼睛快速四麵一望。
“油畫一般不這樣裝裱。”他語氣平靜的說道:“在華盛天園,這些畫都是緊繃起來配上精美的畫框,鑲嵌於殿堂牆壁。建築、裝飾、畫作成為一個有機的整體,其中的美該有一種聖潔的感覺。”
趙佶雖然還手拿畫筆,聽了這話停下來好一會,這才轉過身來說道:“雷聖使奈何離開如此之久,想煞本道玄也。”
雷三郎真想上去給他來個擁抱,看來隻有這些純粹的藝術能夠衝破等級觀念、習慣勢力的慣性,趙佶這樣的回話這句話至少表明了他暫時不會有什麼危險了。
隻見趙佶起身來到長案前,拿起一張裝裱過的黑美人少女圖。
“畫框?”他前後比劃,遠近端詳。
雷三郎想了想,走到軟榻拆開一條錦被,擰成繩索一般示意把裱畫放到地上,用這條金黃的粗繩索把畫麵的主體部分像包上畫框那樣圍了起來。然後與這位書畫大家兩人後退兩步,遙遙眯眼看了起來,這時候他們已經肩並肩了。
“有木質的、金屬的——就是金銀的,也有石頭、水晶、瑪瑙的,有厚重的、有輕靈的;好馬配好鞍,藝術品位如何,全看畫者的眼光。”這位雷聖使還是那樣的平靜語氣說道:“仙長神情安然,靈慧高集,可喜可賀,想必道業修煉有成。”
這很少有人見過的油畫拉近了兩人間的距離,他們很快談起了油畫裝飾,甚至談到了大殿整個的裝飾結構改變。雷三郎盼望的、久違了的上次那種“仙界”談話氛圍出現了。
“聖使能夠飛天遁地,何以久不回京?”道君皇帝到底還是個老實人,氣氛一變很快就問道:“‘淩汛’之事,天道可是很被動啊;還有近來,金國有傳言過來,言說華盛天道與契丹遼人勾結。本仙長自然是不相信,但非眾口鑠金、毀譽參半,天道不出麵應對總不是為國教之道。”
哦,“黃河淩汛”事件已經有些時日,現在應該不是主要的。看來近日的危險狀況應該是來自金國的傳言。
原來是這樣!這樣快就能確定這兩天危機的原因真是萬幸。
真是這樣的話,那還好辦。雷三郎從進入遼國的那一天起,早就琢磨著對付金人詆毀的辦法;黃河淩汛一事這些天來也早已做了很多言語及後續辦法的準備。
他換了個角度,先從上次“聖使會仙長”約定的雙方修煉方式說起。接著從另一方麵開始了他這次中原北部及遼境燕雲十六州傳道之行。
在他的敘述中,咱雷聖使的修煉就是傳道,其中很重要的就是幫助仙長修煉。北方傳道、南邊尋聖女兩不誤,這可是他修煉的“專有功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