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啟帝已經登基兩年,幹的怎麼樣隨便打聽一下,街頭巷尾市井坊間不是嘲諷就是斥責,什麼昏庸,什麼無道諸如此類的話的標簽貼了一身。
以前朱平安也是這樣想的,可真接觸下來,他覺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這句話挺對的。
一般來說,大家眼中的昏庸皇帝,必定是什麼都不管,隻顧得花天酒地,老百姓快餓死他問為什麼不去吃肉糜的那種,這樣式的亡國就是活該!
可是實際上並不是這麼回事,縱觀曆朝曆代,但凡長著腦子不是逗逼的皇帝,比誰都怕腚底下那把椅子倒了。
天啟是逗逼麼,明顯不是。
事情是一封密奏引發的。
密奏由首輔葉向高送來,寫的並不長,但是內容很可怕。
上邊簡而明了的寫著:陛下繼續任用王在晉,山海關被破指日可待!京城淪陷迫在眉睫!
兩個破字已經足夠驚心動魄,可此人唯恐語不驚人死不休,又多了一句:如此,大明亡國之期不遠矣!
王在晉是什麼人?他是江蘇太倉人,萬曆二十二年的進士,時任遼東經略。
此時遼東已是怒爾哈赤的天下,七大恨喊得震天響,鐵騎彎刀威名赫赫,當者無不望風而逃。
遼東經略這個官沒人願幹,隻有王在晉二話不說就去了。
有人對自已看中欣賞的人指三道四,天啟焉能不怒!
巧得很,朱平安和魏忠賢正好在他那裏。
當時看完以後什麼話也沒說,順手將密奏遞給了魏忠賢。
魏忠賢瞬間義憤填膺道:“陛下,說這樣話的人當誅全族!王大人自到遼東,日夜堪察地形,考量兵力,如此勤勉純臣,當為大明忠臣典範。”
這話說的如火澆油,想當然的天啟帝就炸了。
“去,把葉向高找來,怎麼什麼亂七八的都往這宮裏遞,把這個造謠的找出來,車裂!”
朱平安心頭一動:“皇兄,等等。”
天啟帝轉頭看他:“怎麼了?”
朱平安說:“皇兄,我覺得這人說的沒錯!”
天啟簡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你說誰沒錯?”
朱平安指了指那個奏疏:“那個。“
天啟臉沉了下來,有些不高興:“給朕個理由?”
魏忠賢一旁幸災樂禍,靜等寧海王倒黴。
朱平安:“皇兄,我這些天跟著孫師傅學道理,聽他說起過遼東局勢。”
一聽是孫承宗,天啟的臉色瞬間就放緩了下來。
朱平安:“老師說過王大人力主山海關防禦不夠,一旦山海關被破,關外騎兵直奔京師,咱們大明可就危險了,所以他力主再建新城,用來保衛山海關。”
天啟帝臉色再度放緩:“山海關重地,確實不容有失!王在晉前些日子上疏,要在山海關前八裏鋪再設新關。朕覺得挺靠譜,已經責成戶部撥款。”
朱平安:“千萬別!老師認為王大人所言純屬胡說八道!”
天啟帝臉色一變:“為何?”
朱平安:“山海關那有幾萬人守城,再搞幾萬人來新城守著,看起來挺威武雄壯,別說關外野狗了,就是隻蒼蠅怕是也飛不過來呢。”
天啟帝當然聽得出他說的都是反話,心裏的火苗騰一下起來:“說人話!”
朱平安:“兩城隔得如此之近,一旦敵軍打過來了,假設八裏鋪告急,山海關是不是當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