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還需係鈴人,做為唯一的當事者,隻有張皇後才能提供線索。
得知睿王求見,一直臥床休息中的張皇後親自迎也宮門。二人時隔一年第一次見麵,與之前相比,現在的皇後蒼白憔悴的不成樣子。乍然相見,朱平安都有點不敢相信自已的眼睛,但隻一瞬間便回過味來了,心裏了然一歎——對於一個女人來說,無緣無故而來的喪子打擊,這一生隻怕也釋懷不了。
朱平安沒有轉圈,將這幾天審案情況交了底,他就眼睜睜地看著眼看著張皇後滿懷希望的臉一點一點的灰了下去,直到最後了無生氣。
朱平安心口堵得厲害:“皇嫂不必灰心,我這次進宮就請你再想想,是不是有什麼沒想起來的地方?”
“疏露?”張皇後從善如流地皺起眉頭,喃喃自語:“從懷上了到流產,我沒有跌著碰著;飲食上更是仔細,每次都用銀針試過;湯藥都是貼身宮女熬的,一切都沒有異常啊——”想到這裏,皇後終於崩潰了,眼淚不要命一樣的滾落地上,砸得青磚直響。
“是不是本宮福緣不夠,上天降罪於我,奪走我的孩子?”
朱平安啞然,張皇後說的每一句話他都直覺的信任,不說她身為皇後,見慣了宮中明裏暗著的無數手段,就說身為一個母親,也必定會千般仔細,萬般小心。
這麼多審下來,諸多的口供與張皇後的話兩相印證,沒的任何的蛛絲馬跡可尋。
朱平安第一次開始懷疑自已——難不成真的是張皇後說的,發生的這一切並不是陰謀,而是一場意外?
心理崩潰的張皇後已經開始失聲痛哭了:“我自進宮以來,自問末有失德之事。上天若要降罪,為什麼不針對我,而要奪走我的孩子?”她又哭又笑,神智已經大亂,最後兩眼一翻,竟然暈了過去。
這下可亂了——
一眾宮女嬤嬤一窩蜂一樣搶了進來,坤寧宮上下瞬間雞飛狗跳,又哭又叫,吵成一團。
這種情況下朱平安已經沒法多呆,隻得退了出來。
轉身出門的時候,影影影綽綽聽到一個小宮女哭喊:“快去叫桂嬤嬤,您老快來給皇後娘娘摁幾下——”
聲音清脆透亮,銀鈴一樣,在一片亂聲中格外的清楚醒耳。
朱平安麵無表情的想:真是把好嗓子。
皇後暈倒的事情很快就在宮內傳開的人盡皆知,當然與之相隨相生的並不隻這些。不知什麼時候,關於皇後失子的流言四起。一種說是皇後失德,天奪其子;一種說是皇帝無道,上天奪子以示警;比起以前兩種,更邪乎的說是大明江山淨崩既倒,失子意味著後繼無人——
前兩個說法還能忍耐一下,後邊這個就不是一點半點的大逆不道了。
消息很快傳到了天啟耳朵裏,不用說又是一場震怒。
這次他沒找朱平安,而是把辦案的三司有關人員全部叫進了乾清宮,一番臭罵之後,命三司七天之內必須破案,否則提頭來見。
這就沒有意思了——朱平安得知消息後的第一想法就是,看來皇上已經急眼了,這意思是想著屈打成招了。
屈打成招的下一步結果,那就是血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