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爾哈赤一身金甲,端坐在大青馬上,任狂風吹起他的衣袍。耳邊熟悉的呐喊與場景就象是一團火在他的胸中燃燒,他眼睛裏仿佛融入了火光,盡管他全力按捺,卻還是難以壓抑激動的心情——小小寧遠,今日必在他的軍隊鐵騎下灰飛煙滅!
“進攻!”
攻城的方法不外乎那麼幾個,顯然光指望最得意最拿手的騎兵肯定是拿不下寧遠城的,但怒爾哈赤一手創立的八旗精兵,對於攻城自然有他自已的一套方法。
這次進攻的先鋒自然是三貝勒莽古爾泰,一身甲胄的他長刀揮出:“攻城兵,上!”
所謂的攻城兵,是一群推著車的兵。這種車以木製成,上邊裹有幾層厚牛皮,攻城之前幾日就泡上了水,吃足了水的牛皮又堅又韌,城上的什麼熱油火箭沸水的都不夠看了。有了這種木車的保護,金兵想當然便會輕而易舉地攻破任何一個城門,這些年明軍屢守屢敗足以證明這一點。
當然,這些兵也不是沒有弱點,對於滾木擂石什麼的就完全沒有抵抗力了。然而金兵伎倆決不止於此,與攻城兵配和的就是弓箭兵。當無數弓箭兵蜂擁而來,萬蝗齊發時,便可以最大限度的控製滾木擂石的投放量——再然後,就是騎兵衝鋒大顯神威的時刻了。
莽古爾泰興奮的大口喘著氣,和他的父汗一樣,他堅信這座前後無援的小城,可以不費吹灰之力拿下。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現實卻是骨感的。
當攻城兵頂著滾木擂石如願以償地破開城門之後,所有人全傻眼了!他們麵前不是空曠的過道,而是壘壘層層的石塊與砂土——
莽古爾泰倒抽了一口涼氣,破門後那點興奮瞬間煙消雲散了。做為攻城的主將,他沒有遲疑多久,戰刀一揮,“雲梯兵攻城,弓箭手掩護!”
有攻城兵木車掩護,數百架雲梯軍兵哄哄而上。
城牆上的祖大壽皺著眉頭臉色也不好看,他剛剛肩膀上挨了一箭紅了一片,他本不想理會,卻被幾個下屬強行架下了城樓。到了軍醫那裏他連拔都沒有拔,隻是將箭杆折斷就再次衝到城樓上。
這一看,縱然是身經百戰經驗豐富的祖大壽臉色不由得也變了!
金兵的這次攻擊比任何一次都要猛都要狠!
不過祖大壽是誰,他狠狠地甩了一把臉上的汗,大聲笑道:“來吧,好好招呼這些金狗!”
於是熱油潑下,熱水倒下,衝上來的金兵下餃子一樣掉了下去——然而並沒有什麼用,麵對明軍的反擊,金兵很快改變了戰略,祖大壽很快就看到再次攻上來的金兵頭上多了一頂奇形怪狀的皮帽子——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說的就是這個理。
祖大壽歎了口氣,四下看了一眼,發現身邊的將士一個個都在瞪著眼看著他,那些目光裏有麻木、有恐怖、有絕望,唯獨沒有害怕。
“來吧,死戰吧!”祖大壽一把扯上身上的甲胄,身上無數道大大小小的疤刺眼入心,“各位,死得有誌氣點,別讓我看不起!”說完他操起長槍奔到城樓口,將一個跳上城樓的金兵捅了個對穿。
明軍齊聲大嘩,士氣頓時大震。
莽古爾泰已經氣瘋了——從早上打到現在都快中午了,四門齊攻,金兵傷亡慘重,居然還沒有拿下寧遠?這讓他覺得臉都要丟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