祟山峻嶺,山路難行。此刻一行隊伍正沿著山路往前進發。
當看到一條小路蜿直入林中,毛文龍停下馬,狠狠的喘了口氣,轉頭衝對朱平安笑道:“殿下,按照地圖上,沿著這條路往上,就是董骨寨了。”
朱平安點了點頭:“一切都有賴毛總兵了。”
毛文龍哈哈大笑,伸手將手中馬鞭一揮:“殿下放心,就憑我這些年和金狗打過的交道必定保您平安無事。”
對於他的誇口朱平安還沒有說什麼,一旁的宋小寶眉頭一揚:“毛總兵好大的口氣。”
毛文龍這些天早已打聽清楚的他的來曆,對於他的不客氣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宋公子不必暗含譏諷,不是有句俗話麼,是驢子是馬,那得上磨溜溜。”
這比方打的——蘇婉兒笑得快要岔了氣。
朱平安忍不住了笑了笑,有毛文龍這麼一鬧,爬山路爬出來鬱悶消散了大半。
“難為你們還有閑心扯這個,留著勁打金狗吧。”
他站了起來,拍拍身上的灰,林中忽然撲啦啦飛出一隻大鳥,嚇了所有人一大跳。
朱平安忽然愣了一下,猛然回頭看了過去——
遠處青山寂寂,山路漫漫,並沒有任何異常。
“不知道寧遠怎麼樣了——”
說話的是宋小寶,別看他和葉滄羽見了麵就嗆,可真到緊要關頭,這心裏還是挺牽掛的。
當然,他這句看似自言自語的話是朝著朱平安的問的。
“成事在人,謀事在天。”朱平安沒有讓他失望:“如果你不這麼磨蹭,我們就會早一點到董骨寨,早一點到了董骨寨,寧遠就早安全一天。”
這話比什麼都靈,一路靡蹭的宋小寶二話不說,站起來就走。
毛文龍悄悄捅了一把朱平安:“殿下,這小子刺毛刺毛的,就得你來治了才老實。”
朱平安微微一笑:“他也是關心則亂,嘴毒心善。”
毛文龍連連點頭:“那是那是,殿下的眼光,我信得過。”忽然聲音低了下來:“殿下,我是個直人,有話不能存在心裏,這一路行來,這個問題已經憋了好久了。”
朱平安一邊走一邊隨口道:“有事盡管問,我知無不言。”
毛文龍大喜:“殿下,如果寧遠守不住,您會怎麼樣?”
這個難回答的問題這位睿王殿下似乎一點也沒有放在心上,他連頭都沒有回:“守不住就守不住,又有什麼關係了?”
這算是什麼答案——毛文龍怔在那裏,越是和這位小王爺接觸,他越是看不透了。
一愣神的功夫,朱平安已經越過他,率先上了那條長石小徑。
“唉,殿下快回來。”毛文龍瞬間回過神來:“我們行伍中人見了這種地貌,總是心裏先打鼓,要是別人有埋伏,我們這一頭鑽進來,就等著人家一頓好打了!”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一聲鼓響。
小徑兩旁旗幡招展,密密麻麻的腳步聲穿林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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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城下,屍骨未寒,血流成河。
已經整整一天了,金兵與明軍似乎變成機器,沉浸在生與死循環當中。
金兵傷亡自不必說,明軍也已經到了強弩之末,誰都想到怒爾哈赤會如此下血本不要本錢一樣的猛攻——
就算準備充份,到了這個時候,已經到了耗盡的邊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