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居然還笑得出來?”
對於高小手看怪物一樣的眼神,朱平安回給他一個‘咱們不是一個層麵的,和你說也說不明白’微笑:“不笑,你想看我哭麼?”
有一些人總有這樣一種本事,不開口則已,一開口必定能氣人氣個半死。
朱平安明顯就是這種人。
“你走吧,我在這跪著不見得有什麼事,你在這呆久了,可就保不齊了。”
氣得幾乎沒氣的高小手終於被這句話整回了一絲氣,嘴硬心軟的凶道:“難得咱們殿下還有心情擔心別人,您都自身難保了,知道麼?”
朱平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這算什麼解釋!高小手歎了口氣,恨恨道:“你就作吧,作死拉倒!”
朱平安一笑:“高公公大才,此語必定流傳於世。”
高小手讓他氣得翻白眼,哆嗦幾下後終於想起了正事:“陛下這次氣得不輕,你怕是輕易脫身不得。”
朱平安笑容斂去,沉默了一會:“無妨,最多是想讓我吃吃苦頭而已。”
高小手:“這樣吧,我派人去找皇後娘娘來求個情?”
朱平安搖了搖頭:“你又不是不知道,皇兄想要怎麼樣,別人如何能勸得回來?”
想想也是——高小手真是沒有辦法了。
朱平安反倒過來安慰他:“你放心吧,我堂堂親王之尊,你還怕皇兄把我殺了麼?最多一夜,第二天肯定會放我走的。”
這話怎麼聽怎麼不靠譜,不過高小手也真的沒有別的主意:“話是如此說,不過這一夜——”
他的話沒說完,可是意思也很明白——這滴水成冰的一夜,就算個壯實大漢也不見得挺得住,何況朱平安這種半拉青年?
然而他也沒有什麼辦法——
“你快些回去,不要在這呆得太久。”
朱平安正色道:“我如今身上長黴發毛了,誰沾上必定沒好事。皇上跟前有你在,還能幫我說幾句好話,若是連你都倒了,那可就白瞎了。”
對於他高小手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憤憤的一跺腳:“行,我聽你的。”
他剛轉身要走的時候,朱平安忽然叫住了他。
“幹麼?”
朱平安猶豫了一下:“你能派個人去下我的宮裏,和南宮說一下,我怕他會擔心。”
高小手難以置信的看了他一眼:“您還會怕人擔心啊?好稀罕呐。”
朱平安哼了一聲,閉上了眼,不再理會他。
停了半天的雪花再次沸沸揚揚,剪玉搓綿一樣的落了下來,一會兒的功夫就落了他一身一臉。
高小手怔怔看了他一眼,一跺腳就走了。
小福子在一旁提心吊膽的看了半天,愣是沒有搞懂這位親爺爺和睿王這位待罪的殿下關係到底是好是壞。
“這個當口,宮禁都下完了。”高小手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從袖裏取出一樣東西丟給小福子:“拿著我腰牌,去慈慶宮通知一聲罷。”
小福子機靈的接過:“得嘞,我辦事,您放心。”
透過雪幕看了一眼跪在那已經變雪人的模糊人影,高小手咬了咬牙:“如果他們問殿下的情況,隻管實話實說。”
他的口氣完全不同以往,甚至帶著幾分沉重,小福子驚訝的抬起了頭,見到的卻是高小手入門的半個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