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陣風來，床頭長臂銅燈中的火滅了一盞。乾清宮內瞬間黯淡了很多，寂靜中別樣陰森。
朱由檢緩步來到燈前，拿起燈座上的火簽引火燃燈。朱平安的眼一直跟著他，看著他燈火重新燃起，在他的眼底躍躍欲燃。
“二哥說的，我不明白。”
朱平安哼了一聲，聲音鏗鏘有如鐵鳴：“你認識孔方吧？”
朱由檢的眼底的火瞬間熄了，隨之而去的還有他臉上溫暖無害的笑容。
“他怎麼樣了？”
他雖然沒有直接回答朱平安的問題，但對於朱平安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答案。
“原來你就是他口裏那個幫了他大忙、給了他希望的貴人。”朱平安點了點頭：“我這樣講，沒有錯吧？”
信王的臉頰狠狠地抽動了一下，臉色已漸漸變得鐵青：“沒用的家夥，不必再提了。”
朱平安歎了口氣：“他對你倒是忠心耿耿，若是泉下有知，得到是你這樣的評語，隻怕死不瞑目。”
他這句話剛說完，殿內不知何處來了一陣風，信王的眼皮不由自主的跳了幾下。
似是再也忍不受不了，他拋下了手中火簽，“聽二哥的意思，他並沒叛變我。我還真是好奇，二哥你是怎麼逃出來的？”
朱平安：“你就這麼想知道？”
“當然。”朱由檢自嘲的笑笑：“按我本來的計劃，不會這樣快的。你的突然脫困，讓我計劃的一切差點崩盤。”
朱平安在天啟床頭坐了下來，望著那張蒼白的臉：“你太客氣了，三弟，你剛說咱們三兄弟中最佩服的是我，現在我把這句話送給你。就衝這份心計，你當之無愧。”
這次朱由檢沒有推辭，“蒙二哥一獎，三弟與有榮焉。”
“別客氣，實至名歸。”朱平安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想篡位，又不想背上罵名。所以你就利用我，這位傻皇帝天天以為我要搶他的江山，這正中了你的下懷。江南民變，你背後指使孔方搞鬼，等我去了又命他將我脅持，把個謀反的帽子扣在我的頭上，讓天下人都知道睿王要反。”
見朱平安說的條理分明，朱由檢似乎吃了一驚，眼睛一下就亮了。他有點難以抑製地抬抬手，微微清了清嗓子，咳嗽聲居然有點走調。
“嗯，說的八九不離十。”信王笑得無比歡暢：“你可知道，為什麼要頂著你的名頭起事麼？”
朱平安冷冷的望著他：“算我倒黴。”
“我沒有那麼無聊。”朱由檢低笑著搖搖頭：“二哥聲名大江南北無人不知，有你這樣名望聲隆的二哥，做你的兄弟的真是壓力山大。”
朱平安輕噝了一口氣，被這位兄弟滿滿的惡意驚了個瞠目結舌。
“其實不止是我，咱們這位上了路的皇兄也是。”朱由檢的情緒已經變得極其興奮，眼底的火苗似已變成了火團，“有二哥這樣的人在，誰屁股下的椅子都不會坐得安穩的，這麼說，二哥，你明白了麼？”
朱平安臉上愕然之色稍退，臉上浮現出震驚來：“不得不佩服你們，我真沒有那個意思。”
“我知道。”朱由檢嗤笑一聲：“可是那有什麼用？”
“他想你死，我也想你死，二哥你真是可憐。”
朱平安嘴唇動了幾動，卻連一句話都沒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