扼在咽候上的手冰涼寒冷,象是冬眠剛醒的蛇。
那隻手的正在緩緩收緊,朱平安的臉已開始漲紅,窒息的滋味並不好受。這種情況下朱平安可以選擇將她推開,也可以扳動袖子中的早就藏著的火槍,一切都可以——但他最終全都放棄。
隨著胸著最後幾絲氣息的消耗殆盡,他的意識開始模糊。
“你為什麼不動?”
朱平安摔倒在地,貪婪的大口喘著氣,不停的咳嗽著。
最後一刻鬆開手的客氏用一種奇異的目光看著他,就象在看一個怪物。
朱平安掙紮著站了起來,“你若要殺我,不必等到現在。”
客氏就象被什麼擊中了一樣,頹然後退三步,坐倒在椅上。
仁安居內一片死寂,靜得可以清楚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他已經死在你的麵前,為什麼不走,還一直留到現在?”
對於朱平安的再次開口,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的客氏詭異的笑了一下:“當然是有原因的。”
“他一蹬腿死了,末免太便宜了。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朱平安一陣毛骨悚然:“你——?”
客氏回眸一笑,眼波流轉:“我在他陵前發誓,一定要請他看一場大戲。我要讓他在地底瞪著眼看著他的兒子們一個個下去陪他,我要讓他就算是死了也不得安穩。”
朱平安:“你瘋了。”
客氏麵無表情:“那也是他逼的!”
朱平安:“天啟也是你的兒子!”
“不用你提醒我,”客氏冷笑一聲:“他和你一樣,都是孽障!”
朱平安再也沒有一句話好說了,這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已經瘋了的女人。
他已經沒有任何疑問了,因為客氏心中毀天滅地的恨,十幾年來她潛伏深宮,暗中培養勢力,扶植信王——忽然想到張皇後流產的那件事,不用說也是她幹的。
真是滿手血腥,罪孽深重。
可這樣的已經瘋了的一個人,為什麼對自已格外留情?
此時此刻,朱平安無比的想知道這個答案。
“為什麼單獨放過我?”
客氏低低的笑了起來,“你問我為什麼?哈哈哈——”她越笑聲音越大,到最後幾乎上氣不接下氣。突然,她尖銳的笑聲戛然而止,然後捂住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
朱平安本能地抬了抬手,似乎想要扶她一把,將要碰到的那一霎那觸電一樣將手縮了回去,死死的捏成了一團。
她咳得很厲害,很久方才平息——地上一灘鮮血紅得觸目驚心。
朱平安吃了一驚:“你——怎麼了?”
客氏笑得非常開心:“我要死啦,這你還看不出來?”
一個死字在她嘴裏說得自然之極,朱平安怔怔呆了一刻,忽然就憤怒了。
“你想活就活,想死就死,那有那麼容易!”他撲了過去,一把抓住她的手,喝道:“你服了什麼毒,解藥呢?”
客氏一動不動任由他擺布,朱平安搜遍她的身上,然後瘋了一樣跑去搜她的妝台。
“說話啊,到底在那!”朱平安一邊找一邊咆哮,客氏靜靜的坐著那裏,隨著一口一口的血吐出來,她的臉色一分一分的白得刺得眼,但眼神卻一點一點亮得幾近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