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明擺著的,皇太極堅持一戰並沒有任何意義。
第一朝鮮貧弱,沒有半點油水可撈;第二他們能勢如破竹的拿下朝鮮,別人自然也行,更別說朝鮮自有明朝始就是明朝的屬國,對於明人的好感自然倍於已方。這種情況下,就算打了贏了這場戰爭也沒什麼意義,難不成從此不回遼東,在這朝鮮殖民不成?
明顯是不可能的,那麼這場終極一戰打或是不打,便沒有了半點意義。
但皇太極卻一意要打,這就不對了。
不知是那個起的頭,大廳中頓時議論聲此起彼伏。能在這裏坐著的都是戰功卓著的人物,幾句話嗆嗆下來,有人已經破口大罵。
代善越聽越不象,一張本來不怎麼好看的臉也放了下來。
多爾袞微微笑了一下,站了起來,舉起雙手往下壓了壓:“各位親貴,都消停點,咱們有事說事,不要信口開河。”
他的提醒隱晦又明顯,反正該聽懂的人都聽懂了——這位尊貴的十四貝勒完全是一片好意,他沒說嗬斥眾人說的不對,那末免也就是同意他們的看法的意思了,一念及此,眾人大喜過望。
看向多爾袞的目光便熱切了好多。
多爾袞依舊笑得點塵不驚,倒是旁邊阿敏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事情就是這樣,大家知道就好了,等我明天再進宮說說看,或許還有轉機。”
話是代善說的,他是大貝勒,也是宗族族長,說話的份量在一眾人心中最重,他這樣說了,就算有人不服,也隻得藏在心裏。
多爾袞微微一笑,剛要說話,旁邊的阿敏開了口:“就怕國主為了一已臉麵,執意要將這一戰打到底,大哥去說大概也沒什麼用,反而引火上身,我看還是不必了。”
這一句話捅到了在座所有人心裏,就連代善都默然不語,做為兄弟中與皇太極最為交好的人,他比誰都了解那個人。
阿敏的話成功的火上燒油,本來被代善壓製下去的各種聲音,變得再次不可遏止。
代善絕望的看了一眼自始至終一直在微笑的多爾袞,幾乎從牙縫中崩出的聲音:“老十四,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看了一眼代善狠狠捏在自已手腕上的手,多爾袞笑得意味深長:“大哥,我想幹什麼,你不知道麼?”
你不知道麼?你不知道麼?你不知道麼?
代善猝不及防,在自己家裏被這這一句話嚇得一哆嗦,四肢顯而易見地抽搐了一下,瞠目結舌地僵坐在那裏,有那麼三四息的光景,他都感覺心髒不會跳了。
“你——你這是想謀——”
多爾袞嗤得笑了一聲,然後笑容很快的變冷:“大哥,父汗留下了的汗位與江山,不是留著給人糟踐的。”
代善隻覺得天旋地轉,腦子好象飛進了一萬隻蒼蠅,嗡嗡的響聲不絕。
他磕磕巴巴道:“太過了,會亂的——”他看了一眼多爾袞,忽然想起了什麼,“怎麼說他也是父汗選定的,你們這樣做,父汗在天上看著你們呢。”
祭是怒爾哈赤這杆大旗,對於準備充分的多爾袞來說根本不是問題。
他抬起了頭,目光背凝聚空中,就象在與某人對視一樣。良久良久,他才輕輕歎息一聲:“不會的。”
代善哼了一聲,心道你怎麼知道?
然而下一刻多爾袞已經給出了回答:“大哥,父汗臨死的時候,為什麼創下八王議政,為什麼廢汗王稱號改稱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