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家雖是商賈出身,但也算是百年大族,多年的風雨洗禮,總結出不少延續家族繁盛的奧秘,其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培養人才,重視教育。所以聶家無論男女過了四歲都必須去族學接受啟蒙教育,等到了十二周歲就會依照個人的資質特長進行再教育。比如此時仍在法國讀書的六老爺,聶鑫良,當年他就是因為有驚人的繪畫天賦,才被送到法國學美術的。據說現在也算小有所成,但聶家顯然輕視了藝術家的特性,下人們都私傳前陣三老爺去法國就是處理這位特立獨行的藝術家不經家族,父母同意私自娶了洋妞的事情。至於怎麼處理的玉琴卻不知道,雲幻咋舌,就是在日益國際化的現在,跟老外結婚也是少數,何況在這個充滿封建腐朽氣息的大家族,這個便宜六叔真是人才啊。
想到這裏,雲幻不由再次為聶家的進步感歎,如此先進的教育理念,這樣的家族不發達都不可能,難怪聶家在沒有一個子弟從政的情況下,仍能屹立在江南首富的位置上多年不倒,不過說來也怪,聶家似乎有祖訓家族子弟絕對不能出仕,若違祖訓就要被宗族出名,趕出聶家。反正存在百年的大宗族總有些讓人摸不透的古怪規矩,隻要不礙著雲幻,她自然不會理會。
這些日子雲幻連聽帶看加猜想,已經對這個家有了大致的認識,這是個典型的商人型封建家族,這個名詞是雲幻自己總結的,這個依附與封建製度的商人大家庭,既有封建陳舊的氣息,也有商人天生超前的理念,比一般純封建大家庭更能接受新興事物,具體表現在適應潮流送子弟留學,不排斥女子接受教育。但又比一般小戶商人嚴謹,比如對某些陳規陋習的標榜。
但此時雲幻隻為一件事情頭疼,那就是她也要上學了。
照聶家的規矩原本過了四歲她就要去上學的,但因身體原因一直都沒去,當然不排除大家故意的忽視。反正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到底該遵守什麼都在當家人的兩片嘴上,現在雲幻的身體好了,更主要的是她已經得到聶老太太的認可,所以要去上學這項福利就落實到了她的身上。可問題是雲幻並不認為這是好事,原來著聶家的族學還分大小班,大班是七歲以上的孩子,小班是七歲以下的娃娃,因為她生病這幾年耽誤了,所以族裏怕她跟不上大班的進度,特地把她安排到了小班。也就是說她這曾經叱吒江湖人稱陳姐的大姐大,心理年齡即將30的大齡青年,就要跟一幫最大年齡不超過七歲最小的則是剛斷奶沒多久的牙還沒長齊的小蘿卜頭一起學一加一等於二,讓她情何以堪啊。
所以相對於玉琴的興奮,雲幻的心情真可以用悲憤來形容,但她一貫喜怒不行於色,看來到跟平常沒什麼兩樣,在外人的眼裏這位大病初愈久離眾人視線的六小姐,總是低著頭一副怯怯的表情,說話聲音又低又細,偏語速還慢得急死人,聽她說話簡直就是折磨,偏還極愛哭,你要聲音稍微大點,她就跟受驚的小兔子樣可憐巴巴眼淚花花的看著你,讓你有火沒出發,隻是納悶彪悍潑辣的四姨太怎麼就生出這麼個沒用的女兒,可偏偏老夫人似乎不以為意,六小姐越是怯弱,越是對她寵愛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