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
兩江總督的府邸燈火通明,趙夫人嚴氏優雅的接過隨身丫頭捧著的青花茶杯,漱了漱口,桌下的三女兒彩萱也連忙放下筷子坐正,而嚴氏的親女彩穎卻自顧自的繼續吃,直到嚴氏有些不高興的把茶杯頓在桌上,她才撅著嘴慢慢放下筷子。
“女孩子家的怎麼能如此貪吃,將來到了婆家怎麼辦,你瞧你大姐,當年沒出閣時……”嚴氏忍不住再次數落這個小女兒。
彩穎不耐煩的站起來打斷道:“又是當年,娘,我耳朵都聽的起繭了,現在都什麼年代了,你那套早過時了,我不跟你說了,先生布置的國文作業還沒寫完呢。”說完做個鬼臉頭也不回得跑掉。
嚴氏瞪著小女兒的背影,無奈的歎口氣,轉臉淡然的對著一旁正襟危坐的彩萱道:“你也下去吧,三姨太近來身體越發不濟事了,到底生了你一場,你多去瞧瞧吧。”
“是,母親,那女兒去了,母親操勞一天,也早早歇了吧。”彩萱這才不緊不慢的起身,一點也沒有小孩子要去見生母的急切。
等彩萱主仆走了,嚴氏冷笑道:“哼,還算沒白疼她。”轉而又有些憂心:“要是穎兒有她一半省心……”
跟前的丫頭都平心靜氣不敢插話。
這時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大丫頭玲兒匆忙近來,迅速的行了禮回稟道:“夫人,老爺回來了,跟前隨行的人說,今日不知遇見了什麼事,正在書房發脾氣呢。”
嚴氏眉頭一皺,能有什麼事,難道是那件?
“知道了,你去廚房把我頓好的參湯端來,我去瞧瞧。”
嚴氏端著托盤進了書房,趙大人抬眼瞧了她一眼又繼續奮筆疾書,嚴氏早已習慣,隻輕輕的放下湯,熟練的撿起地上散亂的書籍紙筆,當看到地上的那封信時不由頓住,大眼一掃,心道:果然如此,這個大伯真是讓人不知說什麼好。
拿起信紙,熟練的翻找出書桌上的火柴擦燃湊近了那紙,明明滅滅的火光中依稀可見信上透出幾個大字——齊大非偶。
“後園的那池荷花開的正豔,要不要下個帖子給聶府的女眷請她們來賞荷,順便看看那個姑娘?”嚴氏小心試探道。
趙大人手上的筆一頓,隨即皺眉道:“不用,那孩子現在才7歲,哪有定性,若要挑禮,大哥自有話在那等著,還是再大些,反正起兒也不過十一歲,還早,親家那頭你讓彩鳳好好解釋下,這門親未必就不能成,哼,一個小小江南富商還敢跟當朝一品爭女婿不成,我這大哥真不知怎麼想的。”
嚴氏心裏撇嘴,你也知道你那大哥頭腦不清?不過這話趙大人這個做弟弟的能說,她確不敢,隻溫言勸道:“其實大哥也是信守承若,到底這麼親事是當年老太爺定下的,結果兩家全都生的是兒子,好不容易聶家那裏有個女兒,年齡又對不上,如今落到孫輩身上原也該,若不是咱們趙家入了官身,這門親事也算佳話……”說道這頓住抬眼看了下丈夫的表情才又繼續道:“也不是咱們忘本,可不都是給元起得前程著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