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禦用雙手攀附住橋下的鋼梁,以驚人的力量交替移動,像電影裏的蜘蛛俠一樣慢慢靠近了橋尾的大壩邊。這種動作的能量消耗在平時類似於簡單的引體向上,普通人可以做上幾個;運動量大或者體質強健的人會堅持更久,可要像他一樣兩隻手輪番上陣,把自己的身體憑空吊在60米高的大橋下,一路不間歇的行進到百米外的橋尾,幾乎就不可想象了。
先不說這種場景有多驚險駭人,單單這份力量的為繼與持續輸出,等閑人絕對無法完成。
祝禦自己更有著切身的實際感受,並且再次為強悍到不可理喻的身體吃驚咋舌。這一路攀爬下來,全身的體重僅憑兩隻手負擔,卻沒有心跳氣喘、酸軟無力等體力大幅消耗的明顯跡象。雙腳輕輕的沾地後,一直維係高能量輸出的兩隻臂膀,也不過就是微微的麻痹一下,隨即又運轉如常。
連番的離奇遭遇還在其次,這種身體上“日新月異”的巨大蛻變,才讓祝禦愈發的困惑不解,毫無頭緒的一個謎團像塊大石頭一樣壓在他的心間,真所謂“剪不斷理還亂”。
他強自壓製住震撼驚疑的感受,悄悄躲在沒入大壩的橋墩後,探出半個頭向橋下張望。
就在不遠處,警方的大小車輛已經開進了河堤一側的救急搶險通道,做最後的集結。警燈爆閃中,遠處的水麵隱隱傳來衝鋒舟的發動機轟鳴聲,看來高遠帆采取措施的速度很快,已經征調了船隻趕來,馬上就會介入涉事水域詳細排查。
祝禦冷眼看著那一片繁亂嘈雜的現場,臉上浮現出堅忍剛毅的神色。悄沒聲息的轉身,手腳並用,狸貓一樣迅捷的爬上大堤陡峭的斜坡,一閃身消失在岸邊的密林中。
暫時甩脫了高遠帆,還小小的戲弄了他一番,並不代表就安然無事了,潛在的危機依然如鬼魅般四伏,未知的真相也依然沒有露出冰山一角。祝禦能做的唯有憑借一己之力,去撕破一個又一個謎團。
淩晨一點多,他再次出現在逐夢酒吧的後院。
龐遠傑死了,線索卻還有一條,就是他的表弟葉俊明,也就是那名服務生口中所說酒吧的領班。
他一定知道些事情,至少能在綁架關小瑩的始末中探查出些蛛絲馬跡。
問題是,祝禦要不要堂而皇之的衝進酒吧去找,還是暗中藏在外麵等。
兩下一比較,時間無多,他決定既不進去找,也不耐心等,還有第三種辦法可用。
就是把裏麵的人引出來,然後尋找機會鎖定葉俊明是哪一個。
祝禦摸了摸口袋裏的水果刀,順手抄起地下的一個廢棄塑料臉盆,沿著臭水溝一直走。
幾十米外,一輛破舊的老款桑塔納轎車閑置在陰暗的角落裏,漆身斑駁,四條輪胎深深塌陷,顯然已被荒廢很久。祝禦在帶著關小瑩逃離時就發現了這輛車,現在又找了回來。
他矮身鑽入車尾箱下,找準了油箱位置,把臉盆對齊擺正,水果刀猛然揮出直刺,“噗”的一聲紮透了油箱鐵皮,跟著手腕扭動,大力豁開了一道縫隙……可惜水果刀精致有餘剛性不足,隨著這樣的攪動終於吃不住勁,“嘎嘣”一聲拗斷,半截刀刃被嵌在了油箱縫裏。
與此同時,一股熟悉的汽油味散發而出,順著油箱裂紋處,幾股殘存的油流彙聚交融,滴滴答答的湧出,不偏不倚的落入塑料盆裏。
廢棄的桑坦納果然沒有把所有的油料全部耗光,沉澱積存在油箱底殼少許的汽油因為簡單的物理引力作用,頃刻之間沿著油箱裂縫外流。祝禦足足等了十幾分鍾,直到最後一滴流盡,才端著堪堪小半盆渾濁漆黑的汽油匆匆返回。
要達到目的,這些汽油應該也夠了。他快速的鑽進了酒吧後院,兜頭兜腦的就把汽油盡數潑灑在緊閉的後門上,看著盆裏的略有盈餘的一個淺底,又沿著後門向外澆出了一條“引線”。
稍稍喘息了一下,祝禦掏出在龐遠傑住處搜尋到的打火機,點燃了半張廢紙,等到火苗躥騰跳躍,輕輕的一抖手,扔向地下的引線……
“呼”的一聲,一道火焰像憑空在地下冒出來一樣,疾速燃起後一路直撲酒吧後門,隻一眨眼的功夫,升騰的火舌肆虐,不但包住了整個後門熊熊燃燒,連帶著把周遭的牆體都燎的劈啪作響。
祝禦之前仔細觀察過周遭,除了那扇木門外,附近並沒有易燃品。酒吧簡陋的後院遠遠比不上它正門裝修的那樣富麗堂皇。這樣的“險情”剛剛好,雖然不能形成“火災”,卻能構成“火勢”,要引起裏麵的人警覺,進而衝出來查看情況已經綽綽有餘。
不客氣的講,就算把整間酒吧都燒成灰燼,祝禦也不會內疚半分,隻有高興暢快。關小瑩被綁架後就是羈押在這裏的,可想而知這家酒吧裏的部分人肯定“不幹淨”。他不介意和這些人有仇報仇、有怨抱怨,隻不過是現下的時機還不成熟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