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禦緊張忙亂之下窘迫不已,驚心動魄的生死時速臨近尾聲,不想卻在這萬分危險的節骨眼上,該死的褲子又跳出來和他作對。隻一愣神間,又是“咣”的一聲巨響,另外一輛消防車來勢更為凶狠,直接撞在了車尾處外側!油罐車受不住這一撞的大力,彷如一頭受了重傷、奄奄一息的巨獸,加劇側翻,終於轟然倒地!
祝禦一個趔趄,身體險險被甩回駕駛室,單膝跪頂在車棚,小腿登時被鋒利的鐵片劃破,鮮血迸流。於柏琪的警車不敢再靠近,遠遠的徘徊在外側,大聲疾呼:“不要褲子了,不要褲子了!快扯斷它!”
祝禦恍然醒悟,就算赤身露體的跳車,讓大家“一飽眼福”,總也比搭上小命強。右手運力一扯,“嗤”的一聲把地勤服和裏麵的牛仔褲雙雙斷開,雙腳借助前衝之勢一蹬,如同離弦之箭平射而出!
這下他逃命要緊,不知不覺迸發出了更大的潛力,和縱躍40米的大油罐完全不同,隻見遠不見高。霎時間身體仿若出膛的炮彈,飛躥之際不但滯空時間加長,距離上更是不可思議的橫跨了二十多米,這才一頭栽下。因為借助了油罐車巨大的加速度,祝禦的身體落地之際仍然無法消除雄渾的後勁,餘勢不減,在草皮上接連翻滾、跌撞,狼狽不堪的又一路滑出十幾米,終於緩緩停住。一時間隻覺得天旋地轉,眼冒金星,渾身的骨頭都被跌散了架,不知該去揉哪個部位呼痛。
遠處的油罐車已然徹底傾覆,被兩輛消防車強行擠壓著滑行,角度也在逐漸的偏離。一側的油罐表皮、護欄和瀝青跑道摩擦出串串耀眼的火花,比之節日燃放的焰火毫不遜色,璀璨炫目。
祝禦顧不得疼痛,緊張的翻身趴伏在地凝望,看到油罐車的衝勢越來越緩,終於完全靜止。三輛龐然大物七扭八拐的擠作一團,現場也僅僅離737機尾幾十米之遙,險到了極點!
值得慶幸的是,祝禦和於柏琪的估測比較準確,油罐車在減緩了車速以後威脅也大大降低,再加上傾覆、和地麵接觸並非發生在瞬時,沒有具備爆炸的必然條件形成,總算“保全了屍骨”,沒釀成更恐怖的慘禍。
一時間無數輛防爆車、消防車、應急車、救援車和警車從四麵八方飛馳而至,現場湧入了大批早就待命的特警和安保人員,拉起長長的警戒繩隔離。立下大功的消防車裏鑽出四名消防員,第一時間啟動設備,扯出水管玩命般向油罐車底部噴注大量的泡沫滅火液,防止摩擦產生的高溫引爆燃油。
兩架市局的警用直升機盤旋在高空,引擎轟鳴,全方位監測油罐車四周狀況,指揮現場的應急疏導工作。
祝禦再看了一會,脖子和四肢僵硬,終於長長的呼出一口氣,仰頭躺倒,再也不想動上分毫。那架雄偉的737倒影呈現在他眼裏,無奈的苦笑一下,心裏暗暗感歎:小瑩,放心飛吧,臨行前我能為你做的,也隻有這麼多了。
祝禦閉目長歎,難以想象自己最近經曆的連番驚變。一天前和周琳乘坐的出租車被沒頭沒腦的悍馬追撞,雙雙墜湖險些喪命已經足夠離奇驚險;可是和今天機場上演的一幕“生死時速”相比,又是小巫見大巫,著實把人嚇丟了魂。
祝禦估計要是周琳能給他做個詳細的測算,兩天之內分泌的腎上腺素一定能抵過全年的周期。
一輛警車橫穿事故現場,徐徐駛到他的身邊停穩。於柏琪快速鑽出後門,似笑非笑的看向他:“怎麼樣?還有力氣和你的老連長再較量一場嗎?”
祝禦聽的倒是心頭一凜,丁連奎從油罐車上跌落,也不知道現在什麼情況,猛然間翻身坐起:“他怎麼樣了?”
“我說過,最多就是腿斷胳膊折。”丁連奎的聲音隨後響起,一瘸一拐的出現在於柏琪身旁,溫厚的微笑:“何況醫生給我檢查過了,是左臂脫臼,現在複位了,沒什麼大礙。”
“謝天謝地!”祝禦長出一口氣,心裏一陣輕鬆。機場的通訊係統恢複,待降的客機安然著陸;油罐車沒有爆炸,最終也改變了走向,沒有撞向關小瑩乘坐的飛機,老連長萬幸逃得性命……這些好消息畢竟還是很鼓舞人心的,他覺得自己總算沒白忙一場。突然冷眼剜向於柏琪,恨聲道:“處長大人,別人的命都是命,隻有我的這一條是最賤的,對吧?”
於柏琪惹出了這麼大的亂子,心情不見沉重,反倒顯得頗為輕鬆,嗬嗬笑道:“這話從何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