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拉喂給祝禦喝水的動作很粗魯,好像極不情願與他產生接觸。傾斜的水杯忽高忽低,一杯水倒有大半淋的祝禦滿頭滿臉,濕漉漉的四散濺淌。絡腮胡子很起疑,陰沉著嗓子道:“安琪拉,你的動作太大了!這樣會嗆著他。”
“你看不慣,你來喂!”安琪拉冷冷的斜睨了他一眼,表情充滿了不屑,抖手散開一片手帕,又沒頭沒腦的給祝禦擦拭。
“臭娘們!”絡腮胡子火氣上撞,起身走過來,對著她反手就是一個嘴巴!安琪拉一聲痛苦的尖叫,身體撲倒在一旁的座椅上。隨即憤怒的甩開秀發,抬起頭直視,眼裏滿是怨毒和不屈。
祝禦好像被絡腮胡子的野蠻驚嚇到了,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蜷縮。這個時候他背攏的手心裏,已經多了一把小巧的手銬鑰匙!安琪拉在給他擦拭嘴巴的瞬間,把早就隱藏好的鑰匙在手帕的掩護下,順著指縫滑落到了祝禦的身後。
這種隱蔽熟練的手法祝禦不是第一次見到了,安琪拉在吧台前優雅的彈指投毒令他記憶尤為深刻。隻不過這次故技重施,目的已經發生了根本性的逆轉,由“害他”變為“救他”,不動聲色卻又旗幟鮮明的表達清了自己的態度。
機尾的高瘦男子說了句:“哈瓦克,把他們倆分開控製住,時間要到了!”
絡腮胡子哈瓦克微微點頭,一把抓住安琪拉的頭發揪起。祝禦來不及說什麼,匆忙之間隻朝她遞出了兩個眼神。
高瘦男子的疑心明顯比哈瓦克更重,安琪拉在酒吧當著所有人的麵痛哭流涕,這個場景讓他百思不得其解。三年來安琪拉隻會動用美色誘人,卻從沒有動過真情。祝禦隻是趴在桌子上,用他們認為“魔鬼般”難學的中文侃侃而談,就招致安琪拉哭的如此悲戚心酸,他們之間到底談了什麼?
高瘦男子事後疾言厲色的逼問過安琪拉,得到的回答卻是“女人的眼淚有時比美色更具魔力,這不過是打動他的一種手段而已”。時間緊迫之下他來不及深究,卻生出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他這個“湯尼”十分可疑,並且和安琪拉之間已經有了某種神秘的默契。盡管無法證實,可高瘦男子還是心裏發毛,這時堅持認為把他們兩人分開十分必要。
祝禦僅憑他一句話也馬上聽出來了,高瘦男子的疑心很重,這家夥必須第一個幹掉!緊隨其後的就是絡腮胡子哈瓦克。隻不過現在麻煩來了……哈瓦克揪住安琪拉走去的方向就是駕駛艙附近,那裏端坐的敦實漢子是距離最遠的一名敵人,他有時間拿下高瘦男子和哈瓦克,回過頭來想形成對峙局麵的時候,安琪拉卻不能身處在他的保護範圍之內!
祝禦心念電轉,隻來得及遞給了安琪拉兩個眼神,哈瓦克已經拉著她離去了。更嚴格的說,他在瞬息之間的眼神不是遞給安琪拉的,而是讓她看的。因為祝禦的目光先是停留在遠處的吧台上,稍稍頓了一下後又漫不經心的看向敦實漢子的腳底。
溝通不暢!這是他現在最心急火燎的難題。雖然憑借著靈光的大腦及時想到了應對之策,卻苦於無法告訴安琪拉!這位頗有學識的女子雖然很聰慧了,可要說能跟祝禦的高智商看齊依然有極大差距。僅憑匆忙之間的兩個眼神,祝禦斷定安琪拉是不會領悟到自己的意圖的,接下來的僵持就更有難度了。
隻不過他忘記了“境由心生”這句話。安琪拉已經意識到自己處在極度危險的環境中了,也覺察到了祝禦的真實目的,他果然是在刻意偽裝,隨時會發起驚雷般的突襲。在這種情況下,安琪拉緊繃的神經無暇分散,始終沒放過一絲一毫的細枝末節,敏感的嗅觸著任何有價值的信息。在被帶到駕駛艙一側時,居然朝著祝禦極其輕微的點了一下頭,似乎在闡明她已經讀懂了祝禦眼神裏的暗示。並且故作輕鬆的拿起吧台上的酒瓶,為自己優雅的倒了杯酒。
因為身份上的區別,祝禦被綁住是理所當然的,安琪拉的行動則會隨意很多。機上的三名叛軍頭目十分清楚她的心理,為了能保住家人的生命安全,除了乖乖合作別無他途。安琪拉沒有任何討價還價的資格,所以對他們也就形不成威脅了。再加上三年來在一起養成的習慣,他們認為她已經像小貓一樣溫馴,攪不起大風大浪了。否則也不會給安琪拉配槍,讓她在行動中有自保的能力。隻是本次行動出現了例外,高瘦男子在登機後因為疑竇滿腹,先一步就下了她的槍械,防止節外生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