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有點想家(1 / 2)

人們總是沒日沒夜自尋煩惱、求神拜佛,難道佛祖都不用睡覺嗎?事都讓佛祖幹了,那還活個什麼勁!——周生生心情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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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縣府中,顧婉曦被困將近兩個月,除了貼身伺候她的佩兒,誰也不準見。錢富貴最近被怪事瑣事弄得焦頭爛額,倒也沒什麼心思打她的主意。可是顧氏很清楚,再這般下去,自己終有一日會成為錢富貴的妾室。但是眼下她最擔心的,是她的女兒,她的生生。

佩兒明白自家夫人的心思,那天從府中家丁的口中得知小姐被抓去獻祭,夫人受不住刺激暈了過去,後來又聽說小姐有驚無險,夫人雖稍稍安心,卻一直食欲不振,這可怎生是好?

此時麵對望著池魚發呆的夫人,佩兒著急地跺腳,“夫人,小姐大難不死,吉人天相,您就別再操心了,您看您都瘦了。”

顧氏輕輕笑了笑不置可否,細細地撫摸自己手腕上的紅玉手鐲,那是她的夫君周茗送給她的定情信物。許久,她把鐲子摘下來,連同兩件值錢的發釵一並交給佩兒道:“我身上隻有這些了,你把它們當掉,換了錢,給阿鳳嫂送去,就說,生生就麻煩她了。”

“誒!”佩兒拿著東西點頭,眼睛紅紅的,轉身欲走,又聽顧氏道:“佩兒,如今我什麼都沒有了,你別跟著我,另尋戶人家。”

佩兒猛地搖頭,哽咽得說不出話,隻衝顧氏擺擺手,便逃也似地朝門外跑去。她想,夫人這麼好的人,當初自己的母親病重,若不是夫人,恐怕早已經……總之,她定不能棄夫人而去。

顧氏朝佩兒遠去的方向淡淡笑了笑,習慣性地撫上右手腕——那裏已經沒有鐲子了,唯一可以寄托情感的東西,也沒了。一股愁雲爬上她姣好的麵龐,她閉上雙眼,兩行清淚順著下巴流進池子裏,消失不見。

破曉前,高家,一間狹小的屋子裏。一大一小兩娃兒擠在一張小床榻上,正呼呼大睡。躺在裏側的是高小胖,他身子側著,麵朝牆壁,整個人像隻青蛙似的緊緊地貼在上麵,幾乎不占床鋪的空間。周生生挨著他睡在外側,蹬開隻裹著腳趾的被子,全身光溜溜的,大字型擺著,攤手攤腳,睡得很愜意。偶爾打幾個可愛的呼嚕,小嘴半張著,亮亮的口水從嘴角蜿蜒直下。

“蘇——”睡著睡著,周生生突然長長地吸了口氣,嫩生生的手背往嘴角上胡亂一抹,再翻身順勢往旁邊甩去,打在高小胖的臉上,後者原本挺幹淨的臉蛋上,便沾滿了口水。

雞啼了,一聲接一聲。周生生長長的睫毛抖了抖,徐徐睜開眼,這是她每天起床的時間,自打足月以來,她都會在這個時候準時醒。四周靜悄悄的,高家其他人都還未起身,小女娃的圓眼滴溜溜的在屋裏轉了一圈,才意識到自己不是在家中。百無聊賴地用口水吹起泡泡,“啵啵啵……”她想起了剛剛在夢見到娘親,停止了這種毫無技術含量的遊戲,調轉屁股滑下高高的床,推門晃出去。

若是前幾日這個時候,她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從廚房裏翻出鍋鏟來邊敲便學著戲園子裏的人唱大戲,比如在土裏撒泡尿尿堆泥人,或者抓幾隻蟲子放到高小胖的褲襠裏嚇唬嚇唬他……可是今天,她有些提不起興致。在院子裏轉了一圈,奶娃怏怏回了屋子,立在床邊看高小胖可憐兮兮的睡相。

看著看著,周生生的兩眼忽然彎成了兩個月牙,紮手紮腳地爬上去推他,“寶寶,起床,起床!”

“嗯——”高小胖哼了哼,一隻手舉起來軟巴巴地揮了兩下,砸吧砸吧嘴,繼續睡死。

“寶寶,寶寶……”周生生無比溫柔地推著身邊的小男孩,嘴角甚至還掛著一抹不屬於孩子的恬靜的笑,喊了十幾聲,高小胖全然不為所動,屹然埋在夢鄉中傻樂。周生生便不笑了,張開長了八顆門牙的小嘴,朝那胖臉上咬了下去……

“嗚哇——”高小胖哭著從床上坐起來,半天搞不清狀況,隻看見周生生頂著亂糟糟的一頭黃毛,抱著堆衣服,大眼睛對他閃啊閃。他見狀就忘記哭了,“周生生,你在幹什麼?”

“穿衣服,寶寶。”周生生又恢複了方才的笑意,把那堆衣服塞到他懷裏,眼睛如星星般明亮至極。

高小胖迷迷糊糊撓撓腦袋,看著一堆衣物不大樂意,時下天熱,鄉下的孩子都不願意正兒八經地穿上衣褲,高小胖自然也不例外,他打了個嗬欠,揮揮手,想說“不穿了”,結果看到周生生詭異的笑臉時,不禁打了個寒顫。在他的認知裏,周生生很凶,凶起來會咬人,還會使妖術,總之,神通廣大。所以,他識時務地把那句“你自己也沒穿衣服”吞進肚子,一點都不敢探究她是吃錯什麼藥,隻乖乖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