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孫心切,決定自己承擔這個責任,憑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這小小過失他還是能扛下來的。
紹華正為這事傷腦筋,她之所以隻字不提,是不願叫王平得利。盧考純跑來請罪說盧湛年幼無知,受人挑撥,他管教無方致使出了這件鬧劇。他願背負所有的罪責。
盧孝純這一套說辭正好解決了紹華的難題。明眼人一聽便知道他這是借請罪替孫子開脫,紹華自然樂意就坡下驢。可是這個驢她並不想下得太容易。她不想辜負金文的一片苦心,更不願金文平白無故被打了一頓。她要借這事件好好熬一熬盧孝純。
“盧大人,朕知道你整日忙於國事,於家事一時偶有疏忽也不該怪罪,可金家是大戶,樂善好施,在百姓裏的影響不可小覷。昨兒有百姓聽說金公子被打,紛紛要求嚴懲凶手。朕也是左右為難啊。”紹華眉頭一皺,她卻有為難之處,不過並非因為不想懲治盧湛,而是如何才能既懲處了盧湛,又叫盧孝純說不出話來。
盧孝純知道她不會輕易放過這次機會,他應該首先表現出誠意。他道:“皇上不必為難,臣管教無方,甘願接受一切懲處。至於盧湛,丞請皇上恩準他閉門思過,戶部之職,請聖上另選賢能。”這話誰都明白,別選賢能的意思就意味著他的手完全從戶部抽了出來。
紹華見他寧可自己受過,也絕不讓孫子受半點委屈,一下想到了養父,心裏驀地一軟,差點一口答應不再追究此事。可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她必須借他的受孫之情,達到自己的安排金文入朝目的。
她是一個重感情的人,無論自己的還是別人的,她從來都是深感於心。現在卻要利用別人的感情達到自己的目的,她有些難以接受自己這個轉變。
她臉上的表情已經給足盧孝純暗示,他知道她接受了自己的誠意。孫子的事也就有了一線曙光。
最近幾天,關於丁無言將要嫁入金家的傳言如春筍一樣瘋長。茶樓酒肆、攤販行人之間,鬧得沸沸揚揚。
金子安回府聽說了這一切,大發雷庭。家法已經拿在了手中,卻見兒子一身傷病,愛子之心一觸即發。責備的話又給硬吞了回去。宋宏深知老友脾氣,勸他兒孫自有兒孫福。金子安明知這話不錯,要做到卻真難如登天。
丁無言的身份在他看來是一道永遠無法跨越的鴻溝。金家大門大戶,絕不可能娶一個拋頭賣藝的人進門,更何況還是一個啞巴。他幾次想打發丁無言離去,兒子堅決阻止,他也硬不下心硬將無依無靠的她趕出去,這樣一拖便是半月。市井的流言便一股腦兒冒了出來。
紹華是從宋鈺潔口中聽說的這些流言。宋鈺潔向來對流言避而遠之,如果不是事關金文的一片癡心,她絕不如此多事。紹華卻對這些流言樂此不彼。她聽宋鈺潔說過之後,特意穿了便衣溜出宮來。
宋鈺潔拿她無法,如果是政事,她尚且能據理力掙,但紹華打著出宮散心的旗號,她便沒轍了,隻得緊緊跟在後麵,寸步不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