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微開口了,聲音不大不小,在場人都聽得到:“當時的任真,名喚談悅之,乃是白靈宗第六代弟子中的大師姐,頗受師父青睞。當她成年後,就把掌門戒璽傳給她,打算將白靈宗交到她的手上。”
季秋驚愕萬分:“這麼說來,蠻任真…不是、談悅之豈不就是前輩你的師姐?”
嗬!想不到那個備受他們冷眼的巫女,在千年前,竟然還是廣微道人的師姐?!
廣微也大大方方地承認了:“不錯,大師姐。她天資聰穎,十幾歲時就將我門中上下的道術學了個精透。後來去觀星台上翻閱到了先祖創寫的陰陽秘術,從此之後開始修行陰陽術。學有小成時,不顧師父的阻攔,獨自下山曆練,去捉那些遊蕩在人間的遊魂厲鬼。也算是積攢了不小的功德吧!”
“哦。”聽到這話後,眾人了然地點了點頭。
再回頭,就見談悅之已經和霆螭聊上了。
“你是哪門哪派的?怎麼傻成這樣就出來了,你家長輩也真放心你。”
談悅之的性情柔和而開朗,看霆螭還勸阻青蛇不要為禍蒼生,便以為他是普通靈修同道,一邊收起弓箭,一邊開起了玩笑。
霆螭看著她的一眼,恍若相隔萬年。
“嘖,原來不僅傻,還挺癡。”談悅之將散亂在麵頰上的碎發勾在了耳後,作勢要離開。眾人便見英俊的鬼王不顧形象地飛落在她的麵前,開口攔道:“我是個散修,不屬於任何宗門。你……姑娘如何稱呼?”
能讓一個沉默寡言的鬼王憋出這麼多話來,不是真愛還能是什麼呢?
姣好白皙的容顏露出了淺淺的微笑,像冬日裏盛開的梅花,似開春融化奔騰著的溪流,如……霆螭所見過最斑斕的鬼火,這一笑,快化開鬼王的心了。
雖然他並沒有心。
“在下談悅之。”她朝著霆螭一笑,唇角微微勾起:“你是第一個瞧見我是巫女,卻並沒有露出其他表情的人。”
自動忽略掉了人這個身份,霆螭反問:“我應該露出什麼樣的表情?”
談悅之的目光眺望向遠處的山山水水,語氣突然有些低沉和失落,卻仍保持著淡淡的笑。“有人一見我,就懼我怕我,更有甚者嫌棄我修的是不正統的陰陽術,對我冷嘲熱諷,白眼相看——這些,我都見得多了。”
“陰陽術?”霆螭回想了一番,突然問道:“你是白靈宗的弟子?”
談悅之回頭看他,本想問為什麼的,但是低頭一看,自己的裙擺上還繡著白靈宗的宗徽,便點頭:“不錯。你眼力可真好,這裙上的暗紋是我自己繡上去的,若不仔細著看,壓根看不出白靈宗的宗徽。”
可霆螭卻實話實說道:“我認不得白靈宗的宗徽,隻不過知道白靈宗的創宗人蘇白靈是個以陰陽術見長的靈修,他還不錯。”
其他人都知道霆螭是鬼王,見過蘇白靈也並不足為奇。可談悅之並不知道,她先是驚喜地問了一句:“真的嗎?祖師爺也修陰陽術?”
“不然你以為他寫這些秘術是為何?”
“可你怎麼會……”
兩人似乎一見甚歡,侃侃而談起不知從何停下。此時,一葉扁舟浮著綠水從方才酣戰過的河道中緩緩行駛而過。
白問一驚:“那不是明非和尚嗎?他怎麼會在這兒?”
在場的人多多少少也都見過明非,千音門一戰,明非和蠻任真出盡了風頭;而在覺醒大師的火化禮上,各門趕來吊唁的人裏,也是有各大宗門的座下弟子向明非致過悼詞的。
長發佛修忘塵作了個佛門手勢,低聲念了一句:“阿彌陀佛,這一切都在冥冥之中早有定數。”
當時的明非還隻是個小沙彌,他悠然地坐在扁舟之上,雙眼閉合,默默誦念經文。
然而河麵突然開始湧動,小沙彌明顯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一顆巨大的青蛇腦袋從水下潛了上來,虎視眈眈地盯著這沙彌。
一聲高昂的驚叫聲,喚回了霆螭與談悅之的神誌,前者更先一步閃現到青蛇的麵前,將它趕跑。
這一幕在明非揚言要殺鬼王時,就被霆螭已經帶入了回憶中,看過了千年前後的糾葛恩怨了。
“怪不得我覺得當時明非大師的態度轉變得很快,心裏還覺得奇怪。”白問吸了吸鼻子,作出一副深思的樣子。“原來是明非千年前就立下了一個好大的fla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