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一陣帶著鹹味的微風吹過,少年的衣服立刻升起無數的小旗迎風飄揚,仿佛在為他們的主人做證,卡爾別過臉去,掩住嘴,卻麵無表情,不知是麵肌僵硬,還是沒有力氣笑。
“不好意思,讓你們見笑了!”少年的臉一紅,變戲法似的從儲物手鐲裏抓出一套衣服換上。
換好衣服的少年讓眾人眼前一亮,本來有幾個湊過來準備生事的水手不禁呆住了。
林克不滿地看了那幾個人一眼,但也僅此而已,這種情況下多了一張吃飯的嘴,他們有些想法也是很自然的。
水手們終究沒有開口,因為他們馬上就被少年的下一個舉動驚呆了。
少年並沒有理會眾人的目光,自顧自的盤腿坐下,雙手在胸前交叉翻轉了一圈後,手心相對靜止在小腹附近,閉上雙眼,頭上便現出霧氣來,霧氣之中還隱現些許紫色的光芒,少年的臉在這紫色的霧氣中顯得越發神聖。
“天哪,他一定是西努爾神派來的使者!”不知是誰驚呼,接著這個消息就傳遍了整條船。
也不知道是誰領的頭,當少年睜開雙眼的時候,就見到以林克為首的所有水手都拜伏於甲板上,而且下拜的對象顯然是他。
“你們這是做什麼?”少年有些茫然。
“西努爾神的使者,請您救救我的這些弟兄們吧,哪怕是奉獻出我的生命和靈魂!”林克緩緩地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無比虔誠。
少年的嘴角立刻現出一絲古怪的笑容,不過這笑容一閃即逝――在地球的時候,原本他不隻一次在夢中YY過自己能修煉成神,卻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實現,雖然有些詐騙的嫌疑。
“與其等待被救,不如大家自救!”
少年的思想馬達在短暫的幾秒鍾裏高速的運轉,終於說出了一句自以為很有哲理的話。
“自救?”聽了少年的話,林克似乎有些觸動,但更多的是迷茫。
少年笑了笑,沒有作聲,隻是轉身找到一柄斧頭開始修理一處甲板上破敗的地方。
漸漸地,開始有覺悟過來的水手開始陸續地過去幫忙,林克則用一種驚奇的目光看著少年有條不紊地指揮著這一切,他越發相信這是宿命的安排了。
“船長大人,請把剩下的食物都拿出來分掉好嗎?剩下的交給我!”少年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林克身邊。
“神使但有所命,在所不辭!”林克謙恭而又小心翼翼地地回答,看了身邊的卡爾一眼,然後吩咐身邊的一名水手去布置這一項工作。
“我不是什麼神使,請稱呼我寒冰,羅馬裏奧.寒冰!”寒冰的聲音不大,顯然在極力地推辭著“神使”這一稱謂,如果不是有所顧忌,他一定會把自己的真實姓名柳寒冰說出來,敏銳的觀察力讓他將林克的小動作收入眼底,雖然那個眼神裏並沒有陰謀的味道,但他對別人的秘密的態度一向是敬而遠之的。
“神使,請跟我來!”林克又與卡爾對視了一眼,咬了咬嘴唇,象是做出一個重要的決定,寒冰略為遲疑,便跟了下去。
拉開船艙的門,經過一條特殊設計的幽暗的通道,向右一拐的第一間即是船長室。
林克鎖上了門,寒冰並不認為林克會對自己有什麼不利的舉措,通過精神力的探察,他發現林克一行的能量波動隻能用可憐來形容,當然他沒有意識到自己現在已經是個變態。
寒冰很快就被船長室裏典雅的布置吸引住了。
“媽的,怎麼看都比自己的那艘小破船舒服!”想到那艘已經犧牲的小破船,寒冰的心情複雜了起來。
那是半個月前,寒冰乘坐一艘親手打造的舢板離開生活了十年的班布爾島前往大陸,卻不想中途被強勢的暴風雨卷了進去,靠著紫電神功以及光明魔法的雙重支撐,寒冰幸運地沒有受到什麼損傷。
就在方才打坐運功的時候,寒冰驚喜地發現自己的紫電神功和光明魔法各升了一層,而運功醒來後,又莫名其妙地受到了 “高級別的待遇”,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任何解釋都是無用的,隻好先組織他們齊心協力渡過目前的難關。
“參見神使大人!”
寒冰從思緒中驚醒,發現林克正緩緩地直起身,右手加至前額,四指成拳,並以大拇指垂直於印堂,自上而下地環“印堂穴”畫了一個橢圓,然後用無比虔誠的目光看著自己。
“我說過了,我叫寒冰,並不是什麼神使!”雖然不明白林克的意思,寒冰還是辯解道,臉上居然有些發窘。
“不會錯的,您就是我們魔眼族的神使!祖宗流傳下來的東西是不會錯的!”林克邊說邊取下了一幅掛在床上方的風景畫,寒冰一時不知道林克是什麼意思,隻好用目光跟蹤著林克的舉動。
林克小心翼翼地將畫框翻轉並橫放在床上,接著非常專心地扭動了背麵的幾個卡夾,在取下那幅風景畫後,另一幅場景畫便出現在兩人的麵前。
寒冰的眼睛立刻瞪得有如銅玲一般,接著全世界的驚訝都集合到了他那張古銅色的臉上。
那張畫上畫的是一條船,一群水手正拜伏於甲板上,他們拜的是一個人,雖然上麵沒有畫那人的肖像,但從衣著和背後所負的寶劍來看,那分明就是剛才自己在船上所經曆的情景,顯然那艘船正是此刻被自己踩在腳下的這一艘。
“這是我們魔眼族根據前輩先知的預言所畫下來的!而這艘船上的水手就是我們魔眼族逃出來的全部力量。”
林克緩緩地說道,雖然聲音並不大,但每一個字都如洪鍾一般震蕩著寒冰的心。
寒冰怎麼也沒有想到來到異世界之後居然奇遇不斷,先是被困在班布爾島上十年苦修,出海途中遇到了百年不遇的風暴,如今又莫名其妙地成了預言中的神使,難道冥冥中真的有天意嗎?
盡管所有的情節都象極了某些荒唐小說的杜撰,然而事實畢竟活生生地發現在眼前,尤其是那幅畫讓寒冰清楚了那些水手為什麼態度轉變得如此之快。
“算了,自己做誌願者的目地不就是為了全新的人生嗎?”所有的念頭隻是在腦海中閃現了一下,寒冰就拿定了主意。
“你不後悔嗎?”想到這裏,寒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決定再確定一下林克的想法,雖然目前林克對他表現得很忠誠,但他還是打算詢問魔眼一族的實質,畢竟自己的新生來得不容易,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小命搭在一件毫無意義的事上。
“我相信我們的先知!她們有一種獨特的功法,所以沒有過一次的失誤!”說道先知,林克滿眼都是敬佩。
“可是我不屬於魔眼族,甚至不了解魔眼族!”寒冰進行著試探性的辯解。
林克笑了,笑得很燦爛:“先知說使者應該是個外族,確切來說,是個外星人!”
寒冰徹底無語。
接下來,林克講了有關魔眼一族的故事。
有三隻眼的魔眼族是馬拉大陸是一個勤勞勇敢的民族,與精靈族、矮人族、龍族並稱為四大古族。
精靈族的元素魔法、矮人族的鑄造術、龍族的龍語魔法還有魔眼族的探測術都是上古的不傳之秘。
換句話說,魔眼族的探測術絕對是可以媲美矮人族的鑄造術的技能(魔眼族的探測術可以探測地下的礦藏,矮人族的鑄造術可以打造精良的兵器),但這些恰恰是足以引起外族覬覦的東西,而他們偏偏又沒有強大的魔法保護,因此無時無刻不生活在被其它種族的邪惡份子捕捉陰影之中,隻因為他們三隻眼的特征太過明顯。
年複一年,魔眼一族已經瀕臨滅絕,幸好龍族及時伸出援助之手,傳給了魔眼族一種龍語魔法—掩飾術,才使得魔眼一脈得以流傳下來。
天有不測風雲,三年前,一夥實力強大的人闖進了魔眼族的秘密駐地,燒殺搶掠,族長率族人奮起抵抗,怎奈技不如人,很快魔眼族十大長老就六死二傷,兩人被擒(都是受傷的),一人失蹤,普通族人更是死傷慘重,匆忙之中,族長把這張藏有魔眼族秘密的畫兒讓林克帶走,與林克同時逃出的還有三十二名護衛,也就是這船上所有的水手。
講到這裏的時候,兩行晶瑩的東西從林克的眼中流下,寒冰的手也攥得格格直響。
“你想要我為你們報仇嗎?”寒冰一動不動的盯著林克,仿佛要刺穿林克的心。
“不,我們隻想要恢複正常的生活。”
林克緩緩地迎上寒冰的目光,眼睛裏流出的是堅定和期待。
“成交!”寒冰笑著伸出了右手。
林克大喜,連忙用手去迎,卻發現寒冰的手停在了半空。
“不過我還是喜歡你叫我的名字!”寒冰很嚴肅地看著林克,大有威脅的意味。
林克很無奈地點了點頭。
甲板上隱隱地傳來了歡呼聲,林克和寒冰互相看了一眼,快步走出房間。
還沒走到艙門,林克就與前來報信的卡爾撞了個滿懷。
“船長,找到陸地了!”卡爾興奮得象個孩子,聲音也有些尖銳。
“在哪兒?”此刻的林克完全象得到了另一支興奮劑的加強,全然丟棄了被撞的羞惱。
但他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不好意思地對寒冰做了一個請的姿勢,隻不過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雖然光線較暗,但有十五年內功基礎的寒冰準確地將這一個細微的變化收入眼底。
遠遠超過表麵年齡的閱曆使寒冰立即分析出了林克的心理- -習慣了領導者身份的林克需要完成一個心理上的轉變,所以他隻是笑了笑,然後示意同行,卡爾知趣地閃開了道路,卻在背後遲疑了一下,才快步跟上去。
寒冰走到甲板上的時候,除了相關的工作人員外,所有的水手都在離船首不遠的位置滿臉興奮地眺望著遠方,見到他和林克走過來,都恭敬地讓開一條路。
順著卡爾的指引,寒冰看到了遠方海岸線的輪廓,由於順風,所以船得以快速的接近。
“島邊上有船!”不知道誰興奮的喊了一聲,林克的心也隨之充滿了陽光- -有船救意味著有人居住,何況船有幾十艘,但隨著距離的接近,林克的心在某一刻掉入了一個低穀。
“是兩棲族的海盜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