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釵縮著身子坐在一旁,抱著胳膊,她很害怕,自己的房中搜出了那些個毒藥,便是這些官老爺不馬上給自己定了罪行,也是要嚴加審問的,到時候沒準兒便將各種刑罰用在自己身上,自己能熬得住嗎?
想到被推搡著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兩旁掛著的那些鞭子、拶子,她不禁渾身顫抖,再看旁邊的湘雲一個勁兒的說著:“這不是真的,一定是我做夢了,這不是真的,一定不是。”
這樣的話聽得寶釵心頭一陣煩悶,忍不住怒道:“你別在那兒說了,成不成?”
湘雲雙眼無神的抬起了頭,看著寶釵,突然說道:“都是你……都是你的錯,定是你毒殺靈秀的事情被他們知道了,他們才會來抓你,可為什麼……為什麼要害我呀!我什麼都沒有做呀,我真的什麼都沒有做過!”她雙目赤紅,死盯著寶釵看。
寶釵原本就為了這事兒心中慌亂,聽得湘雲當眾抖落了出來,又驚又怒,而牢中彌漫著的一股刺鼻難聞的氣味又刺激著她的嗅覺,加重了她的恐懼與憤怒,也讓她失去了理智,突然撲向了湘雲,掐著她的喉嚨,惡狠狠的道:“對,是我殺了靈秀,那又怎麼樣?你難道沒有殺她之心嗎?你隻是沒有那個膽子,我倒要來問問你,你知道我殺了靈秀之後,為什麼不馬上揭露了出來,現在又來說這些做什麼?大義滅親嗎?想讓那些人放你一條生路?我告訴你,你休想!就算我死,我也要拉著你這個小賤人,我現在就讓你死在我的麵前。”
“你……你……放開……肚子……”湘雲被寶釵一把掐住,頓時呼吸困難,連話也說得斷斷續續的,使勁兒的扳著寶釵掐著自己喉嚨的手,寶釵一聽肚子二字,更是心中氣惱非凡,猛的一個抬腿,膝蓋重重的在湘雲的小腹上頂著,一下又一下,湘雲大聲慘呼著,寶釵腿上用力,手上的力道就減弱了,湘雲趁機大喊道:“來人哪,快來人哪,這瘋婦要殺人啦!”
叫得幾聲,門口的守衛自然都聽見了,不過他們隻是淡淡的掃了湘雲一眼,又回轉了頭說話,囚犯鬥毆事件在牢裏氏時有發生的,沒必要花費心思阻止,死了就往亂葬崗上一拋。
湘雲喊了幾聲,不見有人過來,心中漸漸升起了絕望,腹中疼痛一點點的加深,麵前寶釵的麵容就像是前來索命的夜叉,臉上表情近乎瘋狂,終於,湘雲感到小腿上一股暖流湧了下來,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心中頓時冰涼一片。
她並不知朝廷上的事兒,隻當這次的牢獄之災不過是賈府的一場小小劫難,劫難過去了,賈府還是那個賈府,她還要依靠著肚子裏的孩子做賈府的女主人呢!這一下……全完了!
湘雲平躺在稻草上,看著破舊的牢房頂,一句話也沒有,寶釵這時候似乎也是累了,又蜷縮到一旁去了。
賈母畢竟是湘雲的骨肉親戚,見她被寶釵如此欺負,憤憤的罵了幾句寶釵,卻也沒法可想,寶釵冷冷的看了賈母一眼,冷笑著道:“我們現在都是被關在刑部大牢中的人了,何必來擺什麼老太太的威風?我手上雖然有幾條人命案子,但你們一個個的,未必比我清白了,多少,沒準兒改天要死在我的前頭呢!”
賈母聽得這話,氣得又大罵了幾句,卻一句話說得岔了氣兒,在那直咳嗽,和她待在同一牢房中的邢夫人原先就很是埋怨賈母偏心,隻對小兒子好,現下又怨恨因二房的關係,讓自己也身陷囹圄,便不理睬賈母,賈母少不得自己求了水來喝。
方才好受了些的時候,便聽到外麵傳來牢房鐵門打開的聲音,眾人立刻都扒在了木柵欄上,心中既有害怕,又有期盼。
伴隨著那腳步聲,出現在眾人麵前的卻是阿爾哈圖,賈母大叫著:“親家,親家,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阿爾哈圖卻不理睬賈母,大踏步的奔寶釵而來,門口的守衛似乎得過上頭的允許,給他開了門。
寶釵一見到他,心就虛了,早就躲在牆角,阿爾哈圖哼了一聲,衝過去就在寶釵的身上狠狠踹了一腳,喝到:“賤人,是你害了我的女兒,是不是?”
寶釵本能的搖頭,道:“奶奶是被燒死的,並不是我害的,不是的,不是的。”
“就是你害的!”湘雲虛弱的身子爬了過來,惡狠狠地瞪著寶釵,一副要和寶釵同歸於盡的模樣。
“你給我住口!”寶釵就要衝過去和湘雲廝打,卻被阿爾哈圖一腳踹到旁邊,吐出幾口血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