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嚇了一跳,連忙去掰他的手:「快鬆開!要流血了!」

琴弦深陷指肉,再用點力,可能要割開皮膚。

陸博雅緩緩鬆開手,攤開掌心,玉似的手指好幾道紅痕。

陸博雅輕飄飄地說:「她從來沒有把我當作她的孩子。」

陸博雅笑了笑,雙眸譏諷:「她把我當作我父親的替身。」

我眼瞳一顫。

穿衣,打扮,行為,舉止。

說話時的神態,微笑時的目光,都要做到和去世的父親一模一樣。

「我爸會彈古琴,我也必須要會。」陸博雅雲淡風輕地說,「她精神狀況很不穩定,逼我整夜整夜給她彈琴,一開始她還能認出是我,後來那幾年我長大了,她漸漸認不出我,偏執地把我當成我爸。

「我要做到和我爸一模一樣,吃一樣的菜,說一樣的話,彈一樣的琴。

「她病態地抱著我,也要求我抱著她。

「……最後,她死在了我懷裏。」

我看著陸博雅,隻覺得心頭像被挖走了肉一樣的疼。

我一把推開古琴,拉著陸博雅的手,定定道:「以後不彈琴了,再也不彈琴了!」

陸博雅搖了搖頭:「我想彈琴,隻要是你喜歡的事,我想去做。」

「我不喜歡!」我想都不想就說,「我不喜歡你彈琴,我不喜歡你難過,我最不喜歡你像你爸的地方!你改了,從今天開始,從現在開始,一點不留,全都改了!」

我的陸天仙,我的陸教授,我捧在手裏放在心裏的人,竟然被這麼對待過。

我握緊他的手:「你隻要做你自己,就是我最喜歡的樣子。」

陸博雅抱住我,在我耳邊輕聲問:「我做最真實的自己,你真的不會離開我嗎?」

「絕對不會!我發誓!」

我信誓旦旦,斬釘截鐵。

「我相信你,」陸博雅聲線微低,「這句話,我記住了,這輩子都記住了。」

19.

見了陸博雅的姐姐,藍耀集團的女大佬。

這件事被我認真消化好幾天,先不說即將頭頂皇冠嘿嘿嘿嘻嘻嘻哇哢哢——這種爽文節奏,就目前來說,我等於得到了陸博雅家人的認可!

我和小姑之間,一團亂賬。

陸博雅和藍瓊之間,也是一團亂賬。

欸,要不怎麼說雙箭頭奔赴呢,就連糟心的家庭都能配一對。

既然雙方家人都沒意見,那我們的關係還不得更進一步?!

機會來得剛剛好,蘇南大學承辦了全省大學生夏季運動會,規模很大,全校師生都要參與。

我堂而皇之以陸博雅家屬的身份,拉著數學院的高才生們,在操場上搖旗吶喊,山呼海嘯。

運動會要連開三天,晚上我組局,請客吃飯。

大家吃嗨了玩開了,「徐姐」「師母」亂七八糟地叫。

陸博雅隻笑著聽,看我和幾個學生抱團開黑,夜市燒烤攤上嗷嗷亂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