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吱呀一聲開了，華副台長走了進來，林瀟緊隨其後。
這時，林瀟突然感到兩道炙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轉目一望來源，卻是有些奇怪——這倆貨誰？怎麼眼神一個苦大如深，一個恨入骨髓？
林瀟納悶之際，其餘幾個台領導也都不太自然——正說要整蠱林瀟呢，當事主就敲門進來了？這算什麼事啊！
忒尷尬了點！
就見黃副台長轉目望向華副台長，輕輕地哼了一聲：“老華！正開會呢，你有事？”
華副台長不理他，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旁，也不落座，就站著把事情的前因後果全部說了一通。
當聽到林瀟請求‘不要稿子，自己原創’的時候，全場便再也抑製不住，一片嘩然！
遊副台長陰沉起了臉。
黃副台長勾著一抹怪笑。
就是穩坐釣魚台的正台長都眉毛一挑，裝作抿茶以掩飾吃驚。
其餘人的臉色，也都是或驚奇或悚然或嗤笑！
無數道目光聚焦到林瀟身上！
然而林瀟卻像是沒事人一樣，就這麼站著，神色沒有任何變化，仿佛此時拋下的不是一個驚天消息，而是一件尋常小事一般。
少頃，議論聲漸消，台長放下茶杯，淡淡說道：“老華，你們文藝頻率的這個林瀟……還真有個性。”
“哼，豈止是有個性，簡直是膽大妄為呢。”坐在台長左手邊的遊民也開口了，哼了一聲道。
黃副台長也是點頭說道：“向‘南郭生’邀稿是早定下的事，現在合同都簽好了，就這麼撤了？損失誰來承擔？”
說完這句，他還有意無意地添了一句：“這樣毛躁的性子，我看也不是很適合做新節目的播音主持吧……”
眼見兩大副台長都持反對意見，下頭的聲音也響亮了起來。
一個部門總監說道：“是啊，這是咱們台第一次和‘南郭生’大師合作，都還沒交情呢，說好的事怎麼能改？拿什麼理由？這要真做了，以後還怎麼打交道啊？”
“就是。老華，你是不是豬油蒙了心呐？這個林瀟再有才也就是個新人，小播音主持，他的意見你也聽？他懂還是我們懂？”某個部門的老人也不讚同。
“林瀟你太狂妄了，你以為你是誰？居然也敢妄言全新武俠？”一個愛好看武俠小說的領導哼了一聲說道。
“一個新人罷了，做出點成績就飄飄然了？”末座的一個男人哼了一聲道。
“胡鬧。”一個台領導搖了搖頭。
……
眾人紛紛發言，竟沒有一個人支持林瀟的論斷，反倒有不少人對著林瀟指指點點，當著麵就開始訓斥起來。
見狀，華副台長微微蹙眉，他想過局麵可能會很嚴峻，可仍沒想到竟會是一邊倒，連自家的盟友都紛紛不說話了。
是，這件事說起來的確嚇人，要擱在華副台長看完林瀟寫的一二兩章之前，他大概也會這麼說，可是在看過之後……
他就完全不這麼看了！
和那部《楚留香傳奇》比起來，這什麼南郭生寫的新武俠巨作《浮影劍俠》根本就是個渣！
沒錯！
他就是這樣認為的，甚至，他還想到，如果不用《楚留香傳奇》而用《浮影劍俠》，那簡直是舍寶玉而用糟粕啊，這該是多麼大的潛在損失？
正是看到了這一點，華副台長才會帶著林瀟來到這裏，想著擇日不如撞日，與其到時候再討論個天翻地覆，不如趁著各個頻率的台領導都在，索性把事情一次性挑明理順了！
可是他沒想到，這夥人一聽說林瀟的建議，一個個都覺得是異想天開，連林瀟到底創作了什麼作品都還不知道，就大放厥詞，指著人的鼻子說他這裏不好那裏不行的！
這種無視和輕蔑，簡直讓華副台長憋火！
但考慮到台長還在首座，華副台長也隻好略略收斂點脾氣，話音盡量放緩道：“大家夥好像都還沒有看過小林的稿子吧，你們就這麼主觀臆斷？”
“嗬嗬……”聽到這話，有幾人頓時笑了，遊民冷笑道：“還需要看嗎？”
黃副台長也搖頭道：“沒意義，老華啊，別說一個乳臭未幹，講鬼故事的小子能不能寫武俠，寫出來的武俠能不能和老前輩們相提並論，就算退一萬步說——這部武俠小說的質量還可以，但那又怎樣呢？”
“台裏和‘南郭生’的合作合同已經簽好了，光是違約金就有小百萬，更別說其中的潛藏價值，這賬你到底會不會算啊老華！”
這話落下，下首的幾個領導都是點了點頭，顯然都很讚同這位副台長的話。
然而華副台長對此卻隻有冷笑，腦海裏不禁浮現出一個成語——鼠目寸光！
是的，就是鼠目寸光！在聽完了林瀟關於這部小說的全部構想，以及懸疑元素加入的種種好處與細節之後，以華副台長多年的文學素養，他完全可以預見這部小說一旦出世，將會對市場上傳統的舊武俠和那些自詡為‘新武俠’的半新半舊不倫不類的玩意造成多大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