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善柳名將(3 / 3)

錢參領用力一咬下唇,幾乎咬出了一道血印,這才勉強穩住了自己,抬頭道:“這位公子若真是長林府的人,那想必大家有些誤會。不管緣由為何,至少……先請您把我們府台大人放回來好嗎?”

蕭平旌攤了攤手,道:“就算我願意放,隻怕張大人還未必願意過去呢。”他轉向張慶庾,微帶冷笑,“是吧張大人?”

張慶庾的肩頭被蕭元啟抓在手裏,他麵無血色,閉了閉眼睛,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

錢參領將視線轉向一邊,刻意不去看他,向周邊大聲道:“弟兄們都瞧見了,大人這個樣子,明顯是受他威嚇……”他抬手指向蕭平旌,“你和小侯爺口口聲聲朝廷法度,若真是依從法度,你身份再尊貴,又有何權強行拘留朝廷命官?”

這句話其實問得很在點子上,蕭平旌停頓了一下,正想著該怎麼回答最好,酒坊外圍突然遙遙傳來一道語聲,音調極穩,“關於拘捕之權,就不勞這位大人費心了。”

在場眾人都是一驚,紛紛轉頭,看向語音傳來之處。

酒坊外廢舊的跑馬場延伸出去,距離主街大約有一箭之遙。由於事先已經清場,此時街口早就沒了閑人。一片空寂之中,突有大波兵士快速奔出,極為有序地自外圍將酒坊又包了一層。放眼望去,不僅比大同府兵的人數多了好幾成,而且甲服整齊,軍容肅然,氣勢上更勝一籌。

圍合完成後,馬蹄聲動,眾兵士退讓開一個口子,兩騎不緊不慢地前後走出。居前的一位三十多歲,黑甲藍袍,儼然是位高階將軍。比他稍靠後的另一人鬂帶微霜,麵容溫和,遙遙便向蕭平旌拱了拱手。

蕭元啟不由睜大了眼睛,吃驚地道:“那、那不是長林伯父身邊的元叔嗎?”

蕭平旌此時也已經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繃著臉翻了個白眼,鬱悶地道:“口口聲聲說相信我能處置好,結果還是不放心,居然連元叔都派出來了!”

蕭元啟麵上已浮起喜色,扭頭瞥了他一眼,道:“能有父兄護持,這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事,你還抱怨!”

兩人說話間,一列長林親衛從木柵門下穿過,將內層官兵趕向兩邊,開出一個通道。黑甲將軍與元叔撥馬穿過酒坊前的那片空地,列身於段桐舟和蕭平旌之間。

方才遙遙傳來的那句話顯然就是出自這位黑甲將軍之口,他的視線從張慶庾的身上,移向錢參領身上,之後又看了看段桐舟,朗聲道:“大同府軍資沉船一案,陛下恩準長林王府主辦。我乃齊州善柳營三品參將紀琛,奉老王爺手令,前來拘捕嫌犯,護衛人證物證入京候審。凡膽敢居中阻撓者,斬。”

隨著他最後一個字出唇,圍在四周的兵士們同時將手中長槍頓在地上,悶悶的一響如震心頭。圍攻酒坊的大同府官兵們原本就已經有些無所適從,聽到這一番話後,慌亂的情緒更是蔓延,許多人不自覺地從段桐舟等核心人物身邊退開,擠到一邊,手中的兵刃紛紛脫手墜地,就連錢參領也垂下了了頭,眼底一片灰敗之色。

控住了全場之後,紀琛微笑著轉向蕭平旌,道:“老王爺派二公子前期暗查,想必已有結果,還請指認疑犯。”

蕭平旌先用下巴指了指蕭元啟身後的張府尹,又提起劍柄朝錢參領點了一下,最後正麵轉向段桐舟,凝神戒備。

如段桐舟這樣的頂尖高手,即便在絕境之中也不可能束手就擒,這一點,蕭平旌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清楚。當段桐舟按住馬鞍飛身直撲紀琛而去時,他也幾乎在同一時間便躍出攔截。

這第二次交手,兩人都是傾盡全力絕無保留,一時間劍光如雪掌風炙熱,根本分不出勝負。

紀琛是為軍之人,慣於排兵布陣,眼下又是在捉拿人犯,並非江湖比鬥,所以隻旁觀了一小會兒,便調出一隊長槍手來,指揮著上前支援。

數枝長槍自四麵刺來,纏鬥中的段桐舟雙掌連擊,強行與蕭平旌拉開了兩步,運掌如刀,生生將其中數支槍尖削下握住,隨即手掌翻轉,反而以其為暗器,運力擊出。

令人意外的是,被他選為攻擊目標的人,竟然是獨自站在一側的林奚。

蕭平旌臉色一變,連踩數名長槍手肩頭,飛身追上。林奚旋身躲開一支槍尖,又以袖刀擊落一支,眼看最後一支逼近前胸,被蕭平旌趕到一劍挑開。

段桐舟這一招成功調開了最強的對手,卻沒有急著逃離,抖手一甩,掌中竟還握有未出手的最後一支槍尖,直擊向呆立外圍的錢參領。

猝不及防之下,錢參領甚至沒有反應過來,雪亮的槍刃已刺透喉間,身體重重向後倒下。

段桐舟手下的青衫劍士自被包圍後便一直沒有行動,這時卻如同接到了指令一般,同時出手截擋護持,為他搶得一個機會衝出了圍堵,奪下一匹坐騎飛奔逃離。

蕭平旌心裏清楚,如果不能趁著今日的聲勢拿下這位琅琊高手,那麼回京路上必定會隱患重重,所以護下林奚後,直接跳上旁邊她的馬,緊追在後。

連追了兩個街坊,行人漸多,前方又是十字街口。放眼望去,已經判斷不出段桐舟的去向。

蕭平旌不得不勒停了坐騎,懊惱地抓了抓自己的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