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已嚴冬，白雪飄灑，將大地染成一片白茫茫。
彎月正斜，萬家燈火映照下的黑夜，顯得有些光亮。華陽城街道上寂靜無聲，早已不見行人蹤影，如此寒冷的天氣，又有誰能夠忍受的了呢？
就連雪花落地的聲音都變的有些突兀，街巷之中不時傳來幾聲犬吠，仿佛這就是寒夜之下剩下唯一的聲音。
“還是早些收拾攤子，回去吧。這樣的鬼天氣，哪裏還會有什麼行人呢。”李二就是站在爐火旁邊也忍不住打了顫，說話都有些不順。
任誰在這寒風之下都要低頭。
李二也不例外。
把帽沿往下拉了拉，緊了緊身體，李二佝僂著將攤子收好，哈了口氣，自語道：“世道艱難啊，還是回家抱抱老婆子睡吧，等再過兩年，小瑛也是個大姑娘了，若能嫁個好點的人家，老頭子也算有個靠山了。”
想起女兒，李二不由露出了會心的笑意，就連原本佝僂的身子也直了直。
李二其實並不老，隻是常年的風霜，把歲月都吹走了，就連他的臉上都刻滿了皺紋，眯笑起來的眼睛，都顯得疲憊無奈。
“沙沙”
腳印在雪道上踏出了印記，發出嗤嗤的聲響。
李二肩上擔著東西，走的並不快，卻很穩實。
“喝”，殘破的門瓦，雪隨著風飛了進來，破落的房子之外，狹小的院子中，傳來一聲清喝，一個單薄的身影遊弋在雪地上，他的右手上的木枝不斷的向四方衝刺著，劃過一個又一個弧線。
這樣寒冷的天氣，就是精壯的大人也是受不了風雪的。而這個年紀不過隻有十一二歲的少年，此時他的額頭上竟然冒出了顆顆汗珠。
“中”，少年的右腕一轉，倒手一橫，木枝平掃了過去，頓時剛剛飄落的雪花又飛了起來。
少年收勢，看著手中的木枝思索著什麼。
“李大叔，你回來了”，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少年一看，連忙迎了上去，親切的道：“我來幫你。”
李二點了點頭，笑問道：“小塵，又在練功啊？”
少年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隻不過是瞎比劃玩玩呢。”
李二微笑著沒有說話，兩人的房子本就相連，兩人攙扶著沒走幾步，就到了李二的門口。
“好了，李大叔，我先回去了”，少年將東西安置後，跟李二說了一聲，就要回去。
“辛苦你了，小塵”，李二道。
“不辛苦，這幾年要不是李大叔你們收留我，我恐怕早就凍死餓死街頭了”，少年抬起頭看著滿麵滄桑的大叔，聲音有些哽咽。
少年想起過往，更記得李大叔一家對他的好，他這一輩子都忘記不了，報答不了的。
更何況這種小事。
“你是一個懂事的孩子，這天更冷了，快回屋去吧，待會兒我讓小瑛給你添層被子”，李二關心道。
這孩子...
李二看著那孤單的背影，欣慰的笑了笑。
一盞孤燈，在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