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兄們!把小鬼子打回去呀!”
——張靈甫身先士卒衝入敵群
爆炸、騷動、壯觀的火燒場麵、震顫地麵的坦克、轟炸機馬達密集的轟鳴、剛剛開始的砰砰的炮聲……河岸上躥起新的火苗,四下蔓延,越燒越旺。
305團的官兵們用步槍和炮彈來回答向我方瘋狂打過來的炮火。
彈無虛發!305團有幾門迫擊炮,開炮的是幾個不大說話的英勇的小夥子。有一個剛剛二十歲的安徽小夥子叫李雄漢,因為炮打得準,他才當兵兩年,已經是上士軍銜了,他有著黑黝黝的頭發,大大的眼睛,遇到有人誇獎他發炮準確,他便象一個小姑娘似的馬上紅臉。
忽然,迫擊炮陣地前的防禦工事在崩潰。李雄漢叫了一聲。一顆子彈正打在他的眉頭上,在兩隻黑色的眼睛當中,仿佛又開了一隻黑眼睛。
從上午到中午,從中午到下午,戰場上打得昏天黑地。牛島貞雄中將在蘇州城裏的指揮部中急噪不安。不就是兩座橋嗎?不就是一條錫澄線嗎?上海派遣軍鬆井石根大將再三催促本軍盡快越過望亭,包抄支那軍後路,然而,一個大日本皇軍的主力師團,卻被支那軍一個小小的團頂得不能動!豈有此理,這不是羞辱天皇陛下嗎!他抓起電話,以強硬的口氣命令前線各部:不惜一切代價,發起第五次強攻,要空軍支援,我給你兩個中隊,要火炮,我調三百門火炮給你,要坦克,我給你五十輛坦克,要步兵,不夠的話,我找第3師團,再借兩個聯隊的士兵來,無論如何要在天黑之前占領望亭,突破錫澄線!
如果說七十四軍在此之前,與日軍交手時,大多是靠打埋伏、打偷襲取勝的話,那麼,就從日軍對望亭的這第五次衝鋒開始,直到以後整整八年時間裏,則幾乎全是以硬對硬、以牙還牙的陣地戰,拚的是滿腔熱血,打的是鋼鐵意誌,將中華人民、中華軍人、中華男兒誓死不當亡國奴的精神發揮得氣貫長虹。又一輪大規模、高強度的炮擊開始。僅僅在兩公裏寬的正麵上,三百門各種大小口徑的火炮狂烈射擊,持續不斷。一發發炮彈落下來,像閃電,像驚雷,像台風,所到之處,席卷一切,無堅不摧,火光和煙柱直衝雲霄,遮天蔽日。
不等炮火延伸,日軍孤注一擲,再一次出動十幾輛坦克,以兩個步兵聯隊約七千人的強大兵力發起集團衝鋒。“轟嘁嘁嘁,轟嘁嘁嘁”,一列滿載著小鬼子的火車冒著黑煙、喘著粗氣疾駛而來,企圖一舉衝過鐵橋。
不到萬不得已不開炮,不見重要目標不炸橋。這是張靈甫和盧醒事前商定的原則。現在,是時候了!
就在巨大的坦克車頭呼嘯著即將衝過鐵橋的一瞬間,守橋戰士果斷按下電鈕,如石破天驚,預設在兩座橋墩下、各400公斤的TNT炸藥猛然起爆,將137號鐵橋連同軍列一起炸成三截,拋向空中。
同時,“卡查卡查,卡查卡查”,急速轉動的履帶發出有節奏的金屬咬合聲,由遠而近,六輛坦克再一次直撲望亭。有壕溝嗎?填!先將石橋那頭的坦克殘骸推進去,有兩輛坦克墊底,還不夠?好,那就再開進去一輛,繼續填。
牛棚裏,張靈甫急令:“快打坦克!”炮手們深知,再一開炮,必暴露目標,凶多吉少,卻隻有一句話:“團座快走!快走哇!”
默默地看著自己的好弟兄,仿佛是要將大家的音容笑貌銘記在心。
張靈甫含淚而去後,炮手們立即甩開膀子,向正在填溝的敵坦克,屏住呼吸瞄準、毅然決然開炮。